夜晚终于安静下来，像是一场长跑终于抵达缓坡，气息微喘，却也逐渐平稳。
严浩翔独自坐在宿舍楼天台的边缘，身后是一片暖黄的灯火，还有从窗户缝隙中漏出的音乐片段、笑声、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感。他手里捏着的是小纸条的一角，那张张真源白天偷偷塞给他的——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饮食建议，以及最后一句话：“哥，这几天别再一个人抗事了。”
他轻轻笑了下，那种笑藏在嘴角，藏在眼尾，甚至藏在风里。月光将他拉长的影子投在水泥地上，静静陪伴。
“你又偷跑出来啦？”背后突然响起刘耀文懒懒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像是没睡好。
严浩翔不惊不怪：“你跟踪我？”
“你动静就没小过。”刘耀文走上前，递给他一罐温热的豆浆，“你下楼的时候我就醒了，太熟了，没办法。”
严浩翔接过，捧在手里，那种带着塑料盖子的瓶身在夜风中透出久违的暖意。
“不是说今晚要早睡的。”他开口，小声提醒。
“你不是也没睡。”刘耀文反驳得干净，“而且张真源说得对，你也该有人看着点。”
说着，刘耀文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双手撑在身后，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着，好像从小就是这么依赖着他，又好像从来没真正说过感谢。
两人就这样坐了一会儿，远处的城市灯火逐渐被夜色包裹，天台上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哗哗的声音，像是谁翻了水桶。
紧接着，是宋亚轩焦急的喊声：“喂！！丁程鑫你是不是洒了洗脚水？？？！！”
严浩翔“噗”地一声笑出来，差点把豆浆呛进鼻子，“他们也没在好好休息啊。”
“他们说了要轮流‘盯岗’的。”刘耀文点点头，“今天是程鑫跟亚轩的班。”
严浩翔一边笑着一边摇头：“这算什么啊……轮流值夜？我又不是……”
“你又不是小孩？不是病人？不是会累的人？”刘耀文斜眼看他，“哥，你真的有时候不太像我们一个队的。”
那句话没有责怪，却比责怪更令人沉默。严浩翔垂下眼帘，微微低头。
“你一直把自己当成是责任的载体，可我们从来没把你当成高处那个人。”
他听着刘耀文的声音，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瓶子。
“我们就只是，一起在走一条路。”刘耀文说完，也不继续逼他回应，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走累了就歇一会儿，不用等我们点头才敢放松。”
天台的风更柔了些，月亮像是更靠近了一点。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一进门就撞上了丁程鑫正背着个保温壶满头大汗地冲出来。
“哎你们在上面干嘛呢？”丁程鑫皱着眉，“我以为你们跑外面去了！吓死了都！”
宋亚轩也从一旁探头出来，“刚刚我们还商量要不要组织个搜救小队呢。”
刘耀文立刻接过话头，“那我当指挥官，亚轩你当主攻组，马嘉祺当后勤……”
“你们睡了吗？”严浩翔看着他们，笑着打断。
宋亚轩噎了下，半晌才道：“……你也没睡啊。”
“那现在我们都该去睡了。”严浩翔拍了拍丁程鑫的肩，“谢谢你，程鑫。”
“谢谢什么嘛，”丁程鑫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轮班值守、互相监督、互相安慰……你不许跳班。”
“我记得。”严浩翔点头。
马嘉祺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我刚才去倒水，发现你们又偷偷集合了？”
他拎着水壶，穿着那件旧旧的团服卫衣，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疲惫。他一边走过来一边说：“你们要是真想彻底放松，明天我提议下午别安排任务，来个集体午睡。”
张真源突然冒出来：“我同意！强制午休！严浩翔必须睡满两小时。”
贺峻霖抱着一大包热敷贴跟在后头，“我统计了大家最近的疲劳指数，浩翔你的指数直线飙升……就不能让我用科学的方式帮你休息吗？”
宿舍门口突然变得热闹，像是夜色里被点燃的小型篝火晚会，没有烟火，没有鼓声，但有熟悉的温暖与陪伴。
严浩翔被围在中间，无言地看着他们，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人在他肩膀轻轻靠了下，是张真源：“你有没有发现，这次你没有躲。”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
“你没像之前那样在大家担心你的时候，把自己藏起来。”张真源笑着说，“我觉得这是件特别棒的事。”
那句话就像一粒小小的种子，悄然落在他心里，然后在瞬间生根发芽。严浩翔的喉咙一阵发紧，鼻尖泛酸，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只是……”他顿了顿，“……这次我想好好被大家接住一次。”
空气像是凝住了几秒，然后被欢快的呼吸打破。
“那我们就努力不放手。”丁程鑫笑道。
“我们从来没想过松手。”马嘉祺的声音低却坚定。
“接住你不是义务，是幸运。”宋亚轩补了一句，眼睛亮亮的。
刘耀文扯着嘴角，“我一只手也能接住你，你信不信？”
“信。”严浩翔笑了。
房间渐渐归于平静，队员们陆续散去，回到各自的房间，却留下暖意久久未散。严浩翔也终于躺回床上，闭上眼睛时，那些人、一句句话、一个个动作，就像一层层软垫，把他小心包裹，稳稳接住。
那晚的梦很安稳，没有惊醒，没有胃痛，也没有压得喘不过气的黑暗。
只有一群人，在他身边，有说有笑，撑着一张看似平凡却足够强韧的网，让他终于不用再拼命挂在半空中，也不会再怕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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