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早晨总是带着几分迟疑。天还没全亮,天花板上的吊灯却已然泛起微微的白光,照亮了整间练习室。玻璃窗上是一整片被哈气染白的雾气,远处的天边像是搅了一整碗浓墨,颜色深得几乎分辨不出线条。
严浩翔站在镜子前,身上还穿着前一晚回去时披着的黑色呢子外套,肩膀处落了几粒未抖干净的灰尘。他没急着脱下,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
昨晚开会开得很晚,大家说得都不多,反倒是他一个人撑起了大半个会议内容。策划部的新稿刚拿到手里,未来三个月的行程排得几乎密不透风。专辑、代言、综艺,甚至有两个临时应邀的公益场,还没完全敲定,就已经开始走流程了。
他记得自己低头看那张纸时,心里没有过多抗拒,也没激动,甚至连犹豫都没有。他只觉得手里的纸张略微沉重了一点。
“哥?”
声音是贺峻霖的。他一进门便看到了严浩翔站在镜子前的身影,一瞬间竟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来得这么早?”严浩翔轻轻地转身,声音像是被晨雾浸泡过,柔而不清。
贺峻霖点了点头,手里还拎着一杯热豆浆和一袋油条,散发出淡淡的温热香气。他走过去,把袋子递到严浩翔手里,“早餐没吃吧?我在楼下买了。”
严浩翔垂眸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点柔光,接过来:“谢谢。”
两人并排坐到窗边的长凳上,玻璃窗上凝着水汽,像一面模糊的屏风,把外面的冷气拒之门外。
“你昨晚回得好晚。”贺峻霖咬了一口油条,含糊地说。
“嗯。”严浩翔点头,没有过多解释。他知道贺峻霖不会逼问,只是单纯地想陪他说说话。
窗外的风吹过几棵裸枝的树,发出细碎的响动。
“我最近在想啊……”贺峻霖忽然说,声音低了一些,“是不是该让公司知道我们的打算了。”
严浩翔手里的豆浆顿了顿。
“你不觉得吗?”贺峻霖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强求,只有某种近乎笃定的温柔,“其实大家早就隐约知道一些了。只是我们谁都没说破,怕你压力太大。”
“我不是怕。”严浩翔低声说,“只是还没准备好。”
“嗯,我知道。”贺峻霖没有追问,只是把剩下的油条递过去一截,“吃一口吧,还热的。”
他们之间的很多对话,往往不需要太多解释,就已经彼此理解。
休息十分钟后,练习室陆续进来其他人。张真源最先推门进来,穿着连帽外套,嘴里嚼着口香糖,像往常一样带着点少年气的吊儿郎当:“哎哟,两位来的真早,不愧是……‘榜样情侣’。”
他话音落下,王源紧跟着从门后探出头来:“你胡说什么呢。”说完,冲贺峻霖和严浩翔眨了眨眼,“不过我赞成——要不你俩公开算了,省得大家都猜。”
“哎呀,别闹。”宋亚轩笑着进来,双手环胸靠在门边,“今天不是说练舞吗?一会儿老师就到了。”
刘耀文最后进门,像往常一样背着个包,一言不发地走到音响边,插上蓝牙。几秒钟后,音乐响起,是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新舞曲,鼓点像是心跳。
“开始吧。”他淡淡说了句,随后脱下外套,随手扔到一旁,走到镜子前热身。
练舞开始了。
像是某种无声的约定,众人迅速进入状态,没有人再多说一句废话。那是一种只属于少年人之间的默契,也是一种由时间打磨出的信任。
严浩翔站在最前面,手腕一甩,动作一气呵成,身上的外套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角。
镜子里,是七个正在努力发光的身影。他们不再是当年青涩的练习生,不再只依靠梦想撑起全部生活的少年。此刻的他们,已经站在了人群仰望的地方,却依然在为了更高的峰顶一步步前行。
训练间隙,夏之光喘着气坐在地上,靠着墙,头发因为汗水而紧贴着额头:“浩翔,你真是疯了,这舞加的动作太狠了。”
“公司要求升级版的演出,”严浩翔把毛巾搭在肩上,语气平静,“我答应了。”
“你倒是答应得轻松,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夏之光刚要继续抱怨,宋亚轩已经拿了瓶水递过去:“你才22,别在这儿装老年人。”
气氛热了起来,大家打趣调侃,像是回到了三四年前,一起挤在公司狭窄的训练室,为出道日而日夜奔波的那段时光。
“其实我挺想回头看看的。”张真源忽然说,声音低了下来。
“看什么?”王源问。
“看我们当初那个第一个舞台,彩排时还互相踩脚,演出前差点吵翻……现在回头想想,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
“是啊。”严浩翔的声音不高,但很稳,“我们走了很久。”
众人安静了几秒,仿佛在默默回应这句“很久”。
“所以更不能停。”刘耀文忽然开口,“我知道你们都累,但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别退。”
“不是退。”贺峻霖在一旁轻轻笑了一下,“是调整步伐,让我们走得更稳。”
他们的声音不大,却像风吹过一排旗帜,猎猎作响。年少的热血未曾冷却,只是换了方式继续燃烧。
练习一直持续到傍晚,天边的颜色从淡蓝变成深紫,又染上些橘黄,像是整个城市被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晕拥抱。
他们陆续离开练习室,走在熟悉的长廊上。灯光一盏盏亮起,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道里。
严浩翔走在最前面,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眉眼间没了白天的紧绷,眼里有一丝难得的松弛。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几人,轻声说:
“谢谢你们。”
他们一愣。
“我一直觉得,有些路是我一个人要扛的。但后来发现——你们一直都在。”
空气在那一刻沉静下来。
张真源笑着拍了他一下:“哥,你要哭我们也能接受。”
“我没哭。”严浩翔低头笑了一下,“但我真的……挺感激的。”
“那我们是不是也该谢谢你。”宋亚轩补了一句,“你撑住的时候,我们才能安心地靠着。”
那一刻,没有光影定格,没有镜头捕捉,没有观众掌声。但他们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比任何镜头下的舞台还要真切。
走廊外,夜色更深了些。街灯照亮他们的影子,重重叠叠,一路延伸,仿佛在无声地告诉他们:
你们还在一起。
你们还在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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