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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不断滑落,陈清言甚至想笑。
至少她的诞生不是没有爱的,不是吗,只是被太多因素绊住了。
父亲这样的人,天之骄子一样的人,也许永远都不能如Omega爸爸期待的那样,付出全身心地去爱他。
他总是矜持地保护自己的,明智地趋利辟害的。
爸爸在离开的那么多年里,有没有那么一刻希望着父亲去找他,去跟他道歉,跪下来说着我只爱你?
可父亲只会在受到一次伤害的那一刻把自己隔绝起来,再不卷入这件事端,哪怕他从此再没有过别的Omega,再没有过别的爱。
他不能期待太多,父亲这样的人,是肯爱他的Omega爸爸的,这就足够了。
这样她就能不再懊悔自己的诞生,不会懊悔自己是所有人都不肯接受的,不爱的结晶。

那天陈清言伏在父亲的膝头,和盘托出了自己曾偷偷去找爸爸的计划。
她和他讲,她是如何为了逃离这里而嫁给马嘉祺,又是如何在离开父亲的时间里,独立而无奈地接受了Omega爸爸决绝的死亡。
她说话说到最后嗓子都哑了,沉重的生命压下来,压在了她的脊骨上。
父亲没有怪她,也不会怪她,只是叹息。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父女二人从头到尾的芥蒂,终于在那一瞬间打开了。
父亲变得很疲惫,在谈话后把自己关在书房良久。
陈清言晚上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夜里凉,她为父亲盖上一块毯子,向来警醒决绝的Alpha竟也没有察觉。
她轻轻地关上书房门,第一次在家中昏黄色的灯光下,感受到奇异而松动的温暖。
尽管这温暖还是以悲伤疲惫为底色的。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想到家中温暖,只会想到马嘉祺的母亲。
那段时间里,只要有节日,马嘉祺都会带她回母亲家吃饭,再稍微坐一会。
尽管自己只是一位局外人,可阳台中大朵大朵开放的缅栀花,母亲心灵手巧的饭菜冒出的热气,明亮的阳光和母亲略微强势的责备,都很有一副人间烟火的色泽。
陈清言身处其中,在紧张之余感受到另外两人的松弛,同时感染了自己。
也是让她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氛围,原来是这样的。
尽管马嘉祺的家中还是一团乱麻,他与母亲暗中倾轧,互相猜测,但是一家人坐在一起,亲情冒出热气,所有的一切还会让人留恋人间。
原来这就是亲人。

如此想来,还是马嘉祺教会了她如何爱亲人,相信亲情,享受亲情。
终于她也在今天,第一次找回了自己的亲人之爱,体味到亲人之间的无奈与包含。
可是为什么,他却不见了呢?
原来马母家中那两棵茂盛的缅栀花,也是不作数的。
陈清言这才想明白,血缘关系的重要性。
这当真是,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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