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yn看着他。“贿赂是毫无道理的。Robert是个诚实勤勉的商人。他从不偷工减料或欺诈员工。这栋建筑从每个方面来看都达到了标准。Hinkleston要求一笔贿赂的唯一理由就是‘这是贫民区的行事风格’。”
“你当时在场吗？”Oliver问他，好奇着自己其实已经知道的细节。
他摇头。“Robert接下来的几天才告诉我。我把事情修补好了。
“不管怎么说，Robert拒绝给钱。他们逐渐陷入一场激烈的争论，接着事态升级了......Hinkleston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
“那是个意外。”Merlyn肯定地告诉他。“你父亲绝对不是故意的。他没有把Hinkleston扔下围栏或推下楼梯。对方只是在扭打中失足掉下去，摔得很惨，折断了脖子。
“你父亲当时很慌，这是可以理解的。他打电话给我，因我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着真是个意外，为什么你们俩没有一个人报警？”
Merlyn叹了口气，垂下眼睛。“当时的情况叫谁来都于事无补。他的脖子断了，当场就没命了。我们不知道Hinkleston是否有任何有关腐败的证据，所有事情都可能成为Robert的一面之辞。Robert刚刚给铸造厂的建设注入了自己大部分的流动资金，他的经济状况就依赖于它的准时开张。如果谋杀案调查导致了开张延期，他就会损失上千美元。即使他们判定他过失杀人，他也可能会在监狱里待上两年。Thea才刚刚出生，他不能错过她生命的第一年。
“Robert不应该遭受这些，他不该为甚至不是他的错去受这些罪。你们一家也不该承受失去他的这些时光，或者失去来自铸造厂的收入。所以......我帮他让它消失了。Hinkleston成为了贫民区的有一名受害者，另一宗悬案。
“Oliver，你知道Hinkleston是怎样的一类人。”他抽出口袋里的手，做出强调的手势。“他们污浊，腐败。他们靠压榨城市里无辜的人为生。我们本可以将他交给机关，送他进监狱，如果他没有坠落的话。但不论哪一种，他都活该。”
“你有没有用帮我父亲这件事，强迫他加入‘事业’？”
“没有。我告诉过你了，Robert和我一起打造了它。”
“你有没有用‘告诉警察’来威胁他、敲诈他？”
“什么？没有！Oliver，你在说什么？”Merlyn在困惑不解中皱起了眉头。
Oliver咬着嘴唇，转身走开了。告诉他这件事的两人中一定有一个在说谎。当然，他毫不怀疑地信任他母亲，但是他也目睹了Merlyn讲述每一句话时的神情。他隐瞒了某些事，这是可以肯定的，但他看上去并没有说谎。再说了，他是个擅长操纵权术的商业巨头。同时，他的母亲又曾经成功糊弄过这个人，把他完全蒙在鼓里。他在心底暗骂。
“你是在哪里来的这种想法，我敲诈你父亲？我说了，我们是朋友。”
“这似乎是你的惯常手法。”他转过头，眼睛眯成一条缝。
“Oliver，你相信我吗？”
“不信。”他低吼。
“好吧，从我的角度来看，有个会杀人的疯狂治安维持者对我兵戎相见，你总不能怪我自保吧？”
可恶。他说得有道理。不管承不承认，他确实有道理。
“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或做什么都不能让你相信我，”Merlyn说，“我们只能慢慢花些时间来学会信任彼此。”他上前走到Oliver身边，一只手放在年轻人身边的弓箱子上。“我带给你这把弓以示我的好意。你要多磨合，用心去感受新的弓。这把弓是我按照原来那一把精细复刻出来的，不过诚然，世上没有两把弓是完全相同的。”
“原来那一把现在在哪？”Oliver突兀地问。它只是一把弓，但它属于姚飞的家人。应该和他的物品待在一起。
“仍然在我那里。”Merlyn温和地说。“如果你想要回它的话。”
“我想。”
“好的。”
Oliver打开弓箱子的时候，他回退了一布。弓没有上弦。弓身漆者较暗的森绿色，越靠近两端颜色越深。Oliver从箱子的泡沫凹槽中取出来，掂着它，检查着曲度和平衡型。Merlyn说得没错......尽管它看起来和姚飞的弓大小一样，在重量上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他想测试一下拉弦的感觉，但是弓弦现仍在箱子里盘成一捆。“呃，”他说，感觉自己就像当初那个流落岛上的迷失怯懦的美国男孩。“我不会......我是说，我从没......”
“你从来没有给弓上过弦？”
“我算是直接承袭了那把弓。”他承认道，感觉脸颊烫烫的。
“嗯，虽然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用过反曲弓了，但是方法非常简单。”Merlyn打量着Oliver手里的弓身，“倒是还从来没弄过一把这么短的弓。”他闪烁其词地说。
Oliver冲他翘起了眉毛。
“无意冒犯。”
Malcolm给他讲解着如何给弓上弦。Oliver以为他会直接把弓拿过来安上弦，毕竟他才是那个更有经验的人。但是这个男人对射箭术近乎有着信仰般态度。他询问Oliver，自己能否待在这里看着Oliver练习。Oliver耸耸肩，不知道该对此作何感想。但他不想自己听起来显得孩子气。Merlyn脱下自己的夹克衫，在一张凳子上轻轻坐下。
Oliver把注意力集中在弓上以后，很快就忘记了他的存在。新的弓很紧。准确的说，拉开弓并不比过去困难，但是不如更柔软的旧弓流畅。达到最大张力的点和最佳射击区域略有差别。
他一轮又一轮地射在一个软靶上，并不刻意瞄准任意一个点，只是去习惯弓的节奏和感受弦的收放。这之后，他连续射击进行速度测试，仍然不去瞄准，只是分别集中在低处、中段和高处。再之后，是时候来点好玩的了。
他往收纳篮里倒了几筒网球，放在桌上。他用右手向地面上扔出一颗球，接着从箭袋抽出一支箭，搭箭拉弓，在网球第二次弹起至最高处时一箭命中。箭头扎进球身，把它钉在了墙上。
他在身体上机械地重复着这些动作，同一时间脑子里筛查着这几天来了解到的事。
Queen一家和Merlyn一家是长期以来的朋友。真的。
Robert Queen和Malcolm Merlyn曾经一起长期合作着一个秘密项目。真的。
Robert Queen曾在一场争吵中在铸造厂里意外杀死了人。真的。
Malcolm Merlyn帮忙掩盖了这个犯罪。真的。
Malcolm Merlyn曾经用这个事实敲诈Robert并强迫Moira继续他的计划。网球向上旋转得太厉害，箭矢歪斜地刺进表面，钉在墙上。但这一箭不够干净漂亮。Oliver重新开始。
Malcolm Merlyn是个说谎者。真的。
Moira Queen是个说谎者。也是真的。
Oliver握着下一枚网球，感受着球表面蹭着手指的细毛。Robert和Malcolm究竟一度是平等的搭档，还是Merlyn用强制手段让他父亲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只有Robert能回答这个问题，同时真相也已经随他一同安葬。Oliver在这件事上没办法相信其他人的说法。因此不可避免的结论是，他必须全靠自己。只有他能抉择什么是可信的，而要做到这个，他就必须降低所有无法确证之事的可信度，并从现在起根据这两人的言行来进行判断。
他扔出网球，开始射击。
Malcolm搞定之后，放下Oliver的手机。他一言不发地看着Oliver拉弓，放弦。年轻人正处在极度的专注中。Malcolm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正在想什么，但很明显那些东西在困扰他。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姿势十分完美。弓、箭、人，三位一体。
终于，Oliver从走火入魔的射击状态中停下来。他皱着眉，看着墙上一大片被箭钉在墙上的网球，轻轻呻吟一声。“啊......我讨厌收拾。”
Malcolm轻轻笑了两声。“我真希望Tommy也有关于射箭的兴趣，或者是击剑运动。这样我们之间就能建立某种联系。他总是和我那么疏远。”
Oliver放下新弓走过去。他交叉双臂，轻轻地说。“你抛弃了他。”
“他是这么说的吗？”Malcolm皱眉，垂下眼帘。
“是的。他那时失去了母亲......他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你。而你离开了他。”
“我无法面对他。我那时候该怎么做？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睛，看着那个信任我、仰慕我的男孩，然后对他说谎？告诉他妈妈被杀不过是世事无常？告诉他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救她？告诉他没有任何人将会为这个罪行负责？”他转过身，不愿意看见Oliver眼中的鄙夷。
年轻男人更近得靠过来。他的嗓音里丝毫没有控诉的意味，只有长时间的悲痛后留下的回音。“你应该跟他聊聊。”
“我曾经能够与Tommy聊天。”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在他五岁的时候。他五岁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聊。”
“后来我回来了，他十岁。他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冷冰冰的。我......我不能怪他，真的。”他倚靠在桌子上。“我努力补偿他，补偿那段我离开的时光。我努力花更多的时间陪在他身边，但他只是把我推开。不论我做什么，他都从心底里讨厌。
“因此我就给他属于自己的空间。我努力为他失去他母亲的事、失去我的事做补偿。我给他钱，娇惯他放纵。我从不要求他任何事。我觉得我做得不对。”他摇摇头。“他从来不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人文类的学士学位是花钱买来的。他现在二十四岁了，甚至从没试着去找份工作。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我对他很灰心。不过.....这也是我自己的错。我想，我要是还有一次机会该多好，一个最后的孤注一掷的机会，让他醒悟，让他看到自己正在怎样挥霍人生。而他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刁难我。”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讲出这些话，就像是在排脓。“这不利于他的身心。”
Malcolm知道Tommy和Oliver之间发生了一些事，尽管他儿子从来没具体说过是什么。他不知道事情究竟有多糟，也不知道Oliver是怎么想的，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心里关心他的老朋友。他说：“他似乎走上正轨了，目前来看。他在你公司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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