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有了很大的进步。”Malcolm侧身，靠回桌子上。“但是......我们之间的沟通仍然很不容易。我一直试着跟他谈谈我的工作，有关‘事业’的真正的工作。但我们似乎总是无法建立起良好的关系。”他摇头。“而现在这个。”他抬头指了指他们正身处的地下藏身处。“只是让每一件事变得更复杂了。”
“关于这个，”Oliver说，“Tommy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了你是治安维持者？”Malcolm不知道自己何必感到惊讶。本来Tommy就不会告诉他很多事，更别说一些惊天大秘密了。“他知道多久了？”
“你被枪击的时候，我迫不得已告诉他的。要想让他相信治安维持者根本不可能。他当时拿枪指着我。我很确定再不说他就会开枪。”
Tommy？拿着枪？
- 爸爸，你杀了人！
- 他要是有机会也会杀了你。
Malcolm感到自己心里涌起一股自豪。他的儿子为抵御未知的危险站了出来。“那就说得通了。”他从来不清楚Tommy当时如何做出那个生死抉择的决定，以及他为什么对治安维持者如此信任。
“Tommy因为这个讨厌我。”Oliver愁眉苦脸地说。
“为什么？你救了我的命。”
年轻人看上去更苦涩了。“他觉得我是个谋杀犯。”
“Oliver，你不是一个谋杀犯。”
“哎，但我确实是个杀手。差别也不大。”
“这就是......这就是他辞掉俱乐部工作的原因吗？”他还以为他只是想和他父亲走得近些。Malcolm的心沉了下去。
“是的，这就是原因。他想摆脱和我的一切关系。”
Malcolm转身来回踱了几步，垂着头，两手插在口袋里。他本来已经准备好向Tommy解释一切：弓箭手，“事业”，所有的事。他极力地渴望儿子跟随他的脚步，成为无辜百姓的捍卫者，在他重建贫民区时伴他左右。
但是不。Tommy......Tommy显然接受不了这样的工作。Malcolm的失望中浸满了苦涩。“我很抱歉。”他说，一半是对Oliver，一半也是对自己。“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都是很好的朋友。”关于他和自己儿子的关系，他没有太多可说的。
Oliver看得出Malcolm心里很愁。尽管他确实和Tommy深有同感，对他父亲那套工作感到厌恶。“我妈妈也不理解。”他暗暗地说。“这就是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在做什么的原因。”他们不会理解的。他们只会谴责他的行为。
Malcolm的上牙刮了一下嘴唇。“我很抱歉把她卷进这件事。”他说。“但我相信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Oliver没说话。他很确定这对面前的企业家来说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你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
再一次地，Malcolm内心对他母亲无比的尊重，令他震惊不已。他并不把她看作一名受害者。尽管Oliver不得不承认......在和Merlyn打了几年的交道后，但凡是个人都会变得坚韧起来。
Merlyn振作自己，拿起Oliver的手机。“我现在有你的号码了。”他侧了一下屏幕，让对方看清自己录入的号码。“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这个......这个是我的紧急号码。只有极少数人有。”他把手机递给Oliver。“任何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接听，但仅限十万火急的情况。”
“就比如‘救命啊！我流着血倒大街上啦！’”Oliver本意是想开个玩笑。但是Merlyn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让他意识了到自己的错误。“对不起。”他马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比如有坏蛋把我踢了个爽还把我扔出窗户。”
“没关系的。”Merlyn说，他的嗓音控制地很完美。“大多数人仍然可以开这样的玩笑。不过没错，就是用于这样的情况。”他转身离开。“如果不是紧急情况，”他只转过头，“确保打我的主号码，让我知道我可以稍后再打过来。”
Oliver皱了个苦瓜脸，感觉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讨人厌的大混蛋。他能听到Rebecca的临死之音再一次在脑中回响。他转身继续他不得不干的收拾工作，作为一件补赎良心的苦差事，至少，可以作为简单的体力劳动来清晰思维。
“不，”Moira告诉Malcolm。“Oliver不在。”
“他在哪？”
“他说他要去趟俱乐部查看最近的经营情况。”她不知道Malcolm到底想要什么，但她也懒得去隐瞒真实情况。她想让这个男人离他儿子越远越好。“说实话，Malcolm，他走路都很困难。”
他挤了个苦脸。“是啊，我知道。我到现在都没法把左胳膊抬过头顶呢。”他揉着肩膀。老天啊，她想。他听起来就像个在滑冰场摔了跤的孩子，而且还是那种因为尝试了一些愚蠢的特技，事后和小伙伴比淤青的小屁孩！
私人关押场所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Merlyn走近牢房时温和地说。他伸出手，手中是一品脱装在塑料篮子里的草莓。
Felicity看了看草莓，然后皱眉。“这算什么？你以为你可以贿赂我？这可不是《萤火虫》*电视剧，你没法用草莓买到我的欢心！”
【美国科幻电视剧《萤火虫》(2002-2003)，又名《宁静号》。电影《冲出宁静号》(2005)是其续集】
“这不是贿赂。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你不对草莓过敏吧？”
“不过敏。”她打量着那一篮草莓。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她才没有向它伸出手。她让自己的胳膊抱住躯干。
Merlyn只是侧身把草莓放在桌上。“我想给你一份工作。”他说着，然后转过身。
“工作？什么工作？”
“一份在Merlyn集团信息技术(IT)部门的工作。”
“真搞笑，”她说，“听起来就像我在Queen集团的那份工作。”
“那份工作并不那么有保障，尤其是考虑到你经常无故旷工。”
她眯起眼睛。老天，她真想给他脸来上一拳。哎哟，慢着，说好的非暴力呢。“你的意思是想把我纳入你的支配下，好方便你盯着我，以及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随便你怎么欺负我。”
他感到头疼地做了个苦相。“如果你想离开星城，尽管说一个你在美国想去的任意一个地方。我会替你联系好搬家公司，替你包揽所有费用。我会给你的新房子支付首期款，或者付完你第一年的房租。”他也可以这样处理，就像为一次晚餐约会买单一样容易。“你可以远离这里，开心快乐地生活。从此以后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
“而我就只欠你我的整个生活，是这样吗？”
“你想从我这里要什么，Felicity？”
“除了自由，我什么也不要。”Felicity低吼。
他摊开双手。“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但你一刻不停地威胁着你的自由。”他的表情暗下来。“说真的，你认为这样明智吗？”他向前走了一步，她便往后退。“当自由受到威胁的时候，人们往往会心烦意乱。”他停顿了一下，而她移开了眼睛。“我们就不能在一点上达成一致，放过对方，互不干扰彼此的事情吗？”
她无法看着对方的眼睛。她知道他有能力杀了她。但她怎么能对他能够做的事......或者说将会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我干我自己的事并不意味有人会死。”
“真的吗？那当你把Oliver领向他的目标呢？”
“我......那不一样。”
“你懂的，从法律的眼光来看，你会被认定为谋杀罪的共犯。”
她能对此说什么？她的确负有罪责。她盯着地板。
“我钦佩你的勇气，Felicity。”他说，“真的，我由衷地钦佩。你坚定的信念值得令人钦佩。Oliver和我不是敌人。我想帮助他，就像你对他一样。”
“我怎么能信任你？”她轻声问。
“我又怎么能信任你？”他反驳，“我们中间总得有一个人迈出信任的第一步。”
现在她抬眼看向他，头仍然低垂着。“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对他什么也没做！”Merlyn坚持道。“我们谈了谈。就这样。”
“等我见了他我才会相信。”她转身背对他。
他叹了口气。“考虑一下我跟你说过的话。”然后他离开了，走的时候关上门。门闩和上锁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Felicity陷进椅子里，双臂交叉在胸前。管你呢，她想，然后视线落在了桌上那篮草莓上。你以为我会吃么？“哼，我才不吃呢。”她大声地说，把眼睛从水果上移开。但是，作为单调的米黄色房间内唯一一抹鲜亮的红色，它一刻不停地吸引着她的眼球。那是闪亮亮的、水润多汁的、草莓的红色。“谁知道它们掺了什么东西？”她喃喃地说，再一次把自己的视线强行剥开。“很可能还没洗过呢，杀虫剂什么的......”
她的眼睛又飘了回去。“好吧，我就试一颗。”她立刻拿了一颗草莓在手上。“要是我尝出任何不对劲的、难吃的、杀虫剂的味......”她咬了一口。然后，哇哦，一股香甜水润的滋味在舌尖盛开！她陶醉地合上眼睛。两口干掉一个草莓后，她把顶部的绿叶子留在了一边。
好了，第一个吃完了，看看自己会不会晕过去，或者看看四周是否会天旋地转。她满怀期待地等着，但什么也没发生。但这可能要点时间发作。所以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吃了。她舔舔嘴唇，尝到了果汁甘美悠长的余韵。
也许......一颗草莓的样本量不够。两颗吧，也许三颗。这时她已经咬起另一颗草莓。“好吧，”她喃喃道，意识到自己被打败了。“不过我才不会对Merlyn先生的来访发展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呢。”
一篮子草莓很快消失了。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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