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走了,亲爱的。”他轻轻地说。“警察马上就到。你就待在这里,他们会送你回家的,好吗?”
她那双直击灵魂的哀伤的眼睛看了他很久。然后她吸了一下鼻子,点点头。她缩回手,更紧地蜷缩在毯子里。留下她一个人病恹恹地、可怜兮兮地坐在那,无声地哭泣,让他的心都碎了,但他必须走了,事不宜迟。
他在门口停了下来。“前街安全吗?”通讯器里没有回答。“黑?”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须低身跑出去,但愿没人看到他,或者更糟的情况,试图阻止他。
“钱怎么办?”Riley苦恼地问。
“我们拿到了一半,赶紧跑跑跑!那些神经病......”Glover慌慌张张地回头望了一眼,因此他错过了Riley在他前面倒地的瞬间。突然,他的脖子爆发出一阵剧痛。
等他的意识再次回笼,他发现自己正趴在肮脏的小巷里,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吸困难。什么鬼情况?他摸向他的枪。
Malcolm无声地诅咒了一句。他本想干净利落地一箭放倒一个,但是第二个人出乎意料地转了个弯。箭矢剪断了他的气管,而不是颈动脉。至少他不能尖叫,但他到处激烈的扑腾发出了足量的噪声。
Malcolm赶在那人从枪套中拔出枪之前,又钉上了一支箭。随着一串连贯动作,他接连在绑匪的胸口插了三支箭,甚至在尸体完全倒地之前,他就已经把箭钉进了绑匪的心脏。
“黑,你到底在哪里?你本应该掩护前门的。”Diggle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侦查中。”他平稳流畅地回答。“你到出口了吗?”
“差不多吧。”Diggle勉强给了个肯定答案。
“行。”耳边传变声器作用后的低沉嗓音。“基地,在附近徘徊一会,确保事情顺利进展。回汇合点集合。”
“收到。”他说,然后Diggle也回应了命令。Malcolm向前几步,想去取回他的箭,但他停了下来。尸体周围有很多血迹,他不想留下痕迹。通过那些东西,警察可以进行追踪。至于箭矢,它们最多只能把线索引至人马座公司,不能和他产生直接联系。他咬了咬牙,原路返回,在警方布下天罗地网之前溜出去。
Diggle反穿兜帽衫,衣服里面是浅灰色的,肩膀上有一条红色的条纹。他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鬼鬼祟祟、试图躲藏。于是他和街上其他一些勇敢(或愚蠢)的看客混在一起。警察来了,很快一个年轻的警官就把他们从现场赶了出来,而其他看客则小心翼翼地靠近理发店。
他又心疼起那个小女孩,那些武装人员围着大楼,一个个拿着喇叭要求里面的人投降,她一定害怕极了。“他们都死喽!”他换成演戏的声音叫道,但警察不会贸然进入潜在的危险之地。
人群身后传来一声警笛声,人们分开来,让救护车通过。
Verdant俱乐部地下室
Malcolm比Oliver晚几分钟把车停到俱乐部的后门。他进去后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摘掉了兜帽和外套,但脸上还留着涂料。在深浅强烈的对比下,他的眼睛像钢铁一般闪闪发光。“我知道你干了什么。”他开门见山地吼道。
“你该不会认为那是错的吧。”Malcolm脱下手套。
Oliver双手紧攥,握成骨节分明结的拳头。“我说过我会放了那两个人。”
“为了确保那个女孩的安全。我明白这种考虑。”他把手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开始解束腰皮衣侧面的扣子。“但是一旦她安全了——”
Oliver否定了他的话,“我想你还不太认同我的团队运作方式。在非必要的时候,我们不杀人。”
“那些人看到了你。他们看到了Diggle。也许他们现在还不能指认你,但他呢?”Malcolm迎向男孩的目光,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对的。Oliver率先断开对视。
然后他走近了,声音低沉。“这并不能解释你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行动,然后对自己的行为撒谎。”
“在那些人威胁那个女孩的时候,你正忙着和他们对峙。我不想在通讯器里聊天来分散你们的注意。”Malcolm的语气毫无波澜。“是,你说的没错,我不想在出外勤的时候为道德问题大吵一架,所以我撒了谎。”Oliver的怒火正在燃烧,咬牙切齿。Malcolm在他即将开口之前打断他。“你该不会相信让他们活着会有任何好结果。”
“我告诉过你,这次行动由我负责!你不能自己开溜,去追求个人的报复。”
“他们是罪犯,最恶劣的绑架犯——谁知道他们打算对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做什么?”
“你要我信任你?那你就需要向我证明你能被信任。”Oliver咆哮。
“那我是否每一个举动都要征求你的许可?”Malcolm厉声反击。“我是不是应该在干掉哨兵之前停下来问问?或者正要阻止那人给Diggle背后一枪的时候,停下来问问?”
“不。”Oliver转身踱步走开,仿佛担心自己失去控制而大发雷霆。他的动作因情绪而僵硬,脖子上的肌腱突出。
“我知道你对杀罪犯败类没有任何意见,那到底是什么让你如此不爽?”
“我们没有查出这次绑架的幕后指使。”
Malcolm认为这是一个拙劣的借口。“警察可以处理这个问题。如果像你的线人所说,那是个外行接手的工作,应该会留下很多线索。”他甩甩肩膀,摆脱束腰皮衣。
他们的对话被Diggle先生的到来打断了。“Crystal安然无恙,正在送回家、回父母身边的路上。”他停下脚步,注意到两人之间紧张的低气压。“刚刚发生什么了?”
“Merlyn在巷子里杀了那两个家伙。”Oliver说。
Malcolm快速打量了Diggle一眼。对方脸上的表情一闪而过,他张嘴想说什么,然后很快改变了主意。但是Malcolm看得出,他本来想说,自己赞同这是最好的举措。
Oliver感觉到了短暂的停顿,把目光投向了他的伙伴。“你同意他的行为。”这基本不是一个问句。
“他们确实看到了我们。”Diggle务实地说。“如果警察把他们抓起来,他们会立刻倒戈,试图和警方达成交易,供出‘兜帽侠’。”明智的是,Diggle就此打住,因为Oliver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在嚼皮革。
“让我把话说清楚,”他咬了一口。“义警和杀人犯的区别是,义警是为了正义和革新,为了给人们第二次机会。”他瞪着Malcolm。“而你,你要听从我的指挥,而不是执行你自己的计划。我说清楚了吗?”
“清楚,长官。”Malcolm回答,并非因为他胆怯,而是因为这正是Oliver想听到的话。这孩子对逻辑不感兴趣,所以和他争论是没有用的。Malcolm收拾好自己的装备。“我们的工作是否办完了?”
Oliver点头,挥挥手把他招呼走。Malcolm回到了自己的藏身处。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Diggle在Merlyn走后问道。
Oliver松开拳头,缓慢而努力地说,“他对自己在做什么撒谎——你也听到了。”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
“他说他不想引发一场争吵。”Oliver迈着步子踱来踱去,四散着激动的情绪。“他指望我们信任他,然后又扯出这种鬼话!”
“好吧,我从来没有同意过信任他。但他今晚的工作确实干得漂亮。”Oliver扭头瞪他一眼。Diggle防卫性地举起双手。“他确实救了我一命,我心里有数。坦白说,Oliver,在巷子里收拾掉那两个人......那是最明智的举动。”
“你没打算放他们走?”他拿起自己的武术棍,走到平时训练的岗位。显然,他需要消耗掉一些能量。
Diggle在快速的击打声中提高音量。“我的意思是说,女孩的安危比抓他们更重要。如果救她和放他们走只能二选一,我会让他们逃走的。”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但实话说?现在这样更好。”
Oliver抄着两根棍子痛击那倒霉桩子的脑袋,然后转身气喘吁吁地对Diggle说。“噢,多好啊,现在你站在他那边了?”
“不,我同意你的看法。我们不能相信他——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们需要密切关注、紧紧拴住那个家伙。”他抿了抿嘴。“可是Oliver,这就像拽着老虎的尾巴。”
“一等Felicity回来,我们就不需要他了。但愿吧。”
Diggle咬着嘴唇。“我说不准,Oliver。如果我们想找到马尔科夫装置......嗯,你知道人们怎么说的,要拉近你的敌人。”
Oliver沮丧地长叹一声。他转身回到训练岗位上。“你应该出门,去你最喜欢的汉堡店庆祝工作顺利完成。”
“你应该和我一起去。”
Oliver在棍棒击打之间瞧了他一眼。“我想Carly会更希望我不要总是跟在你身边。”
Diggle撇撇嘴。“得了吧,Oliver。我和Carly已经烧了那座桥(可能性)了。”吸引力是存在的。他深爱着Carly和他的侄子。但他兄弟的幽灵总是会阻挡他们的脚步。
“也许是时候建一座新桥了。”
“我不这么认为。”他转移话题。“那你和Laurel呢?”
Oliver的动作漏了一拍,后退一点,让手臂垂下。"那个......很复杂。我以为到了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撒谎和做这些遮遮掩掩的事了。但情况却变得更糟了。而且如果我再搞砸了跟她的关系,我们就完了。”他皱了皱眉头。
“也许你应该向她和盘托出。”Diggle说。
“不行!”Oliver睁大了眼睛。“不,我不能。”
“她很正义,不是吗?她会理解的。”
“不!她只会满脑子我是个杀手。我不忍心看到她那种眼神,Diggs。Tommy看我的眼神。还有我妈妈......”他摇摇头,转过身去。
Diggle并不想让他心情变糟。“好吧,好吧。不会有事的,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现在来一份巨无霸大汉堡和双份薯条怎么样?”
Oliver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他努力微笑着。很明显,只是努力去笑,但至少这个想法是存在的。“好吧。”他转身换完衣服。
“那个,Oliver?”他等到年轻的义警回过头来。“出去之前洗个脸。”
他尽量不大笑出声,因为Oliver吃了一惊,反射性地一摸,糊了一手颜料。
“我发誓,总有一天你会顶着一脸涂料走进俱乐部,然后纳闷为什么每个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你。”
Oliver发出了不屑的哼哼,并把这句话甩了回去。“那我就破口大骂,‘承认’我私底下是个异装癖的秘密。”他在扭头喊道。至少这次,他的笑容来得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