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的笔尖在草稿纸上悬成一道紧绷的弧线,眼前的积分符号像缠成一团的耳机线,怎么理都理不清,他刚咬着笔杆算出个中间值,胳膊肘就被晓章撞得一歪,那串数字瞬间在视网膜上糊成了片墨迹。
“滋滋——林霜,救命!”晓章的声音压得像漏风的风箱,每一个字都裹着焦虑,“这道题快把我CPU干烧了!”
林霜没敢抬头,眼角的余光死死黏在讲台。老周正背对着他们写板书,粉笔划过黑板的“吱呀”声像钝刀割纸,可谁都清楚这只是假象——这位以“背后长眼”闻名的高数老师,转身高举粉笔头砸向走神者的动作,比下课铃还准时。她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晓章的手背,声音低得能和呼吸混在一起:“哪道?指尖点一下,别晃”
习题册像只受惊的小耗子,贴着桌面挪过来。晓章的指尖在第三道大题上戳得飞快,指节泛白,脸上的褶子能夹住蚊子:“就这个!分部积分换了三次变量,越换越乱,感觉掉进莫比乌斯环里了,左边绕到右边,右边绕回左边……”
林霜扫题的速度比扫描仪还快。这道题的陷阱在换元法的切入点,多数人会盯着x死磕,其实突破口在指数函数。他刚要落笔标注,眼角余光瞥见老周放下粉笔,镜片后的目光慢悠悠扫过来,像探照灯在第三排晃了圈。林霜心脏猛地一跳,赶紧用课本竖成屏障,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疾走:“把e^x设成t,求导后dt=e^x dx,原式里的e^x dx正好能替换成dt,剩下的x可以写成lnt……”
笔尖刚划到关键步骤,老周的声音突然炸响在教室:“第三排那个穿蓝色上衣的男同学,起来回答这道题的思路!”
林霜的手一抖,铅笔芯“啪”地断成两截,黑色碎屑溅在草稿纸上,他僵在座位上,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林霜深吸一口气,感觉校服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出片深色。她硬着头皮站起来,膝盖撞得桌腿“咚”一声轻响。脑子里的公式突然活了过来,像被按了播放键的幻灯片——刚才扫过黑板时,第六题的题干末尾分明标着“隐函数求导”,老周十分钟前刚讲过这类题的通法。
“老师,”林霜的声音微微发紧,却意外平稳,“这道题可以用对数求导法。了,先对等式两边取自然对数,把幂指函数转化为乘积形式,再用隐函数求导法则对x求导,最后整理出dy/dx的表达式。”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蝉鸣。老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缓和了些:“具体步骤呢?”
林霜的思路突然清晰得像刚擦过的玻璃,刚才帮晓章捋题时闪过的灵感,此刻全串成了线:“比如等式是y=(sinx)^x,两边取ln得lny=x·lnsinx,两边对x求导,左边是……”林霜边说边无意识地捏着断了芯的铅笔,指腹蹭上片石墨灰。
老周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嗯”了一声:“思路对,下次别总盯着同桌的习题册,自己的题也抓紧做”
林霜如蒙大赦,刚要坐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地颤了下。那震动轻得像蝴蝶振翅,却在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是顾森吗?
林霜攥着铅笔的手指紧了紧,目送老周转身走向黑板,才敢偷偷吁出口气。晓章在旁边竖大拇指,嘴型说“牛啊”,听却只觉得脸颊发烫,一半是被老周盯着的紧张,一半是那声未读消息勾起来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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