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照片

“你到底一直在笑什么？”草药课下课后，德拉科凑到许诺身边。

“喔，今天天气真好。”

“已经深秋了！”

温室外雾气蒙蒙，冷飕飕的风将褪色的树叶刮落一地。

“德拉科，当你也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珍宝时就会明白了。”许诺故作高深地眨眨眼，“我现在看到太阳升起都会感觉幸福。”

“不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德拉科烦躁地皱起眉头，“什么世界上最好的珍宝？你要是已经有了，那我还怎么可能获得——算了，你别回答，我不是来找你说这个的。”

德拉科把书包往肩上一甩，“乌姆里奇会在圣芒戈住很久吧？”

“问我干嘛，我又不是医院的治疗师。”

他们往地窖走去，下节是魔药课。

“我猜是你干的……”德拉科期待地说，“快告诉我，乌姆里奇这学期都回不来了。”

“只是一个小恶作剧，可能也就三五天。”许诺小声说，“但是对你没有影响吧，乌姆里奇很喜欢你——”

“呕，”德拉科忽然一副要吐了的表情。“她说想加入调查行动组的学生可以去办公室报名，但我根本没有去，她却还是给我安排一堆莫名其妙的任务……我这枚级长徽章都没意义了。”

“听起来是有点惨。”

“还好斯内普教授说我是他的助理，隔两三天去地窖处理药材和批改低年级作业。但我不需要做太多，更多时间我都在完成作业……为了O.W.L考试我必须用功。”

许诺没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德拉科的话上了。

“斯内普教授还会时不时对我用摄神取念，他希望我一直保持警惕 。”德拉科想起来就身心俱疲，又长舒一口气，“今晚我不需要去他办公室了。”

许诺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没办法，她今天就是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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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双手撑在讲桌上，指尖缓慢摩挲着涂鸦纸条。

他不太理解许诺为什么给他这个。是知道他看到后心情会更好吗，还是……她只是想触碰一下他？

斯内普看向手指，似乎许诺划过的地方还有余温。

走廊上渐渐传来嘈杂声，但靠近魔药教室门口，那群学生都不自觉地压低声音。

斯内普漫不经心地扫过走进来的每张面孔，终于，他看到了让他有归属感的人。

在踏入教室前，许诺的视线已经先一步闯了进去，与那双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眸四目相对。

她忽然有些慌张，飞快地走到前排位置坐下，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尤为强烈。

斯内普习惯性地眉毛微挑，昨晚吻他的胆量去哪了？

这节课如往常没什么不同。

粉笔在黑板上自动写字，斯内普让大家把课本翻到指定页数，开始讲解知识点。

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听出来，但许诺感觉他的尾音在上扬。每一个音节都像在烈酒里浸泡过，醇厚又蛊惑。

“现在，你们可以储藏柜拿所需材料，开始认、真、配、置。”斯内普在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视线一一扫过经常炸毁坩埚的面孔。

纳威和斐尼甘不约自主地低下头，仿佛这样能让他们隐身。

许诺从柜子里取完药材，转身却看到斯内普站在她的座位旁，手中拿着她的笔记本。

“这是我的课堂笔记。”许诺不乐意地轻哼一声。

“我知道。”斯内普看见上面写着他着重强调的知识点，并未抬眸，“字迹认真工整，没有涂鸦。”

他合上笔记本，放回桌面上，嘴角勾起的弧度几不可察。

许诺愣了半响，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是我在乌姆里奇的课堂上开小差画的，不是魔药课。”

但斯内普似乎并不在意，而是去催促还围在储藏柜前的学生抓紧时间回座位。

“切～我还以为夸我的课堂笔记会给斯莱特林加分呢。”许诺对斯内普的举动感到反常，但等她翻开本子，里面却多出来一样东西。

教室里响起处理药材的各种声音，研磨或切割，总之大家纷纷开始熬制魔药。

玛丽把鼠尾草放进研钵里，转头看到许诺居然纹丝不动。

她戳了戳她的手，“诺，你怎么了？”

“不是我怎么了，是他怎么了！”许诺愠怒地合上笔记本，里面夹了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眼就能看出没有仔细保存。

她想起二年级的圣诞期间，玛丽借来别人的相机拍照，无意中按下快门，却并没有得到照片。

当时相机差点被斯内普没收，玛丽拿回来后立马还了回去，许诺也没多问。所以她以为，是没胶卷了……

照片上的两个人在说话，都没有看向镜头。

斯内普微微颔首，神色看不出任何波澜。

许诺记不太清他们当时在说什么了，现在看照片，只觉得身高差了好多啊。

“格兰芬多扣五分。”斯内普惯用慢条斯理的语调说，“格兰杰，我说过要独立完成魔药，等到考试的时候你并不能替波特考。”

赫敏只是提醒哈利顺时针少搅拌了两圈。

之前隆巴顿的坩埚烧穿底，斯内普还说赫敏袖手旁观所以给格兰芬多扣分。

他有一百个理由给格兰芬多扣分！就算没有理由也可以编造！

“诺，你有点反常。”潘西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第一次见你没有立马开始做斯内普的课堂作业。”

“给大脑几分钟的放松时间，可以让我的操作更得心应手。”许诺把砧板放到面前，回头笑了笑，“潘西，你知道梅林会对每一个乱嚼舌根的人降下惩罚吗？”

“乌姆里奇的嘴里长满血疱，可能有人会在吃饭的时候咬掉自己的舌头。”

潘西没再说话，只是切割蚂蝗的力度加重很多。

德拉科把坩埚往远离她们的方向挪了挪。

这节课余下的时间斯内普一直在格兰芬多中踱步。

“斐尼甘留堂，把你溅出来的药液以及整个教室收拾干净。”下课铃响完后，斯内普说完这句话就展翅离开了。

“还好还好，至少他没再给格兰芬多扣分。”斐尼甘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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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刚回到办公室，门就再次被打开，是许诺。

她关门靠在上面，神情明显不悦。

“诺？”斯内普以为她会很开心，但结果似乎并不是那样。

“西弗勒斯，你为什么要把照片拿走？”许诺觉得很可惜，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却因为没好好保存褪色了。

“……你太鲜活了。”斯内普手冲了杯热可可，端到她的面前，“抱歉，我无法共情以前的自己。”

他当时不想有和别人的合照，并且对生活中的改变很抵触。

如果照片在许诺手中，斯内普认为她可能会经常拿着来办公室找他，她一直都没大没小。

所以斯内普拿走了。

他放在不起眼的地方，希望时间能使照片褪色那般，让他的生活也恢复到从前的灰白。

许诺接过杯子，绕开斯内普走到屋里面，“你是不是不爱拍照？”

“如果你想记录生活，我可以和你一起。”斯内普的目光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顷刻地沉默。

许诺放下杯子，言不尽意地瘪瘪嘴角，“这样啊……”

她蓦地转身，环抱住斯内普的脖子，“你给我一种我从来没感受过的快乐。”

斯内普僵硬片刻，缓慢地将她圈在怀里，“诺，我不会再推开你了。”

他能感觉出来，许诺似乎还是很不安。就像昨晚她说的，他们关系的选择权一直在他的手中，这不公平。

“那你教我接吻。”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斯内普的下颚，他的眼神变得狭促。

“……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教授吗？”许诺后退半步，深深地凝视着他。

斯内普感觉她此刻像伊甸园的蛇。

许诺从不回避他们的身份，接受一切，并乐在其中。

“我不知你哪来的错觉，会认为我在这种事情上有经验。”斯内普的呼吸逐渐紊乱，嗫嚅着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化作一个情难自制的浅吻。

许诺闭上眼，她喜欢这样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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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肆虐的天空下，邓布利多站在纽蒙迦德最高处的房间里，寒风从敞开的窗户涌入每个角落。

很冷，他很多年前来的时候，没感到刺骨的寒冷。

来这里送饭的家养小精灵突然出现在校长室，邓布利多就预感到出了什么事。积攒多日的饭菜堆在木桌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

他在这里设下的空间魔法被解除了。

但永不停歇的雪像覆盖过往的罪恶那般，掩盖了一切可追踪的魔力痕迹。

邓布利多掏出放在口袋里的左手，因为太用力攥拳，破碎血盟的痕迹已经印在了掌心。

“盖尔，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