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疱

第二天，许诺是被闹钟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关掉，却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碰倒了。

一股略微粘稠的温热液体顺着手流下，紧接着便是玻璃落地的清脆声音。

许诺顿时困倦全无。她猛然坐起，呆滞地看着狼藉的地面，又把手举在眼前，嗅到了一丝蜂蜜的清香。

“蜂蜜水？”许诺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条，只不过已经湿漉漉的。

斯内普的字迹被晕染：不想喝醒酒剂就喝蜂蜜水缓解头痛，别喝凉的，对胃不好。

许诺感到浑身都晕乎乎的。不是因为宿醉，而是一种被棉花包裹的喜悦，柔软的有些不切实际。

这么贴心……

但她居然把斯内普贴心冲好的蜂蜜水打翻了！

况且昨晚她是怎么睡着的？

许诺努力回想，记忆仅仅停留在斯内普把她抱起来，然后……就是闹钟的噪音。

她下床往盥洗室走去，希望洗把脸可以清醒一些。

打开卧室的门，她立刻就看出客厅明显被清理过了。

茶几上的果汁空瓶和剩余的火焰威士忌、地上的南瓜汁和碎破璃，这些都没了。

所以……她和斯内普是恋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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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礼堂死气沉沉的，有的学生不想上课，有的教授不想上班。

斯内普很早就坐在了教工餐桌旁，思考要不要给许诺请假。她喝了那么多酒，又睡的那么晚，肯定醒不来。

“啊——”一阵刺耳的尖叫响彻礼堂，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乌姆里奇惊恐地捂住嘴，指缝间有粘稠的液体渗出，很快双手已满是血红。

刹那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上前。

斯内普很快反应过来挥动魔杖，阻止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传播。

学院餐桌上，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也害怕地捂住了嘴。

麦格先是面色凝重地吩咐院长去安抚各自学院的学生，其次才让愣住的庞弗雷夫人去检查情况。

“乌姆里奇教授，你的嘴里起满了血疱。”虽然庞弗雷对她不满，但表面仍然会尽到身为校医的职责，便暂且止住血。“我检查一下你的早餐，你先去医疗翼……”

没等庞弗雷说完话，乌姆里奇已经仓惶迈开一双短腿，略显滑稽地跑出礼堂。

“梅林啊，她简直罪有应得。”特里劳妮的头高高仰起，从层层披肩下拿出一张塔罗牌，“宝剑五都告诉她了，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会让她遭人暗害。她以为能在霍格沃茨为所欲为，但这种‘胜利’实际没有任何好处。”

“乌姆里奇让我给她预言，我照做并好心提醒她，但她不信……”特里劳妮的胸脯随着呼吸而剧烈起伏，“她还想把我赶出霍格沃茨。”

麦格走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西比尔，你不会离开的。”

庞弗雷念念有词地用魔杖点过每一样食物，最后视线落在一碗燕麦粥上。

“怎么样，波比？”麦格问道。

“似乎是一种可以使口腔糜烂溃疡的毒药，但效果比我所知的要严重。乌姆里奇嗓子里最大的血疱有金色飞贼那般大小，她现在完全不能说话。”

“我倒觉得是她不小心感染了什么细菌。”斯内普看向燕麦粥，随即嘴角被轻微勾起，“为了调查官的健康着想，我建议让她去圣芒戈治疗。”

弗立维轻快地挥挥手，“这真是个好主意。”

谁也不想看到乌姆里奇在霍格沃茨继续作妖了，钉在石墙上的一张张教育令就像吐在地上的口香糖一样恶心。

麦格对庞弗雷点点头，后者心领神会地前往医疗翼。

“乌姆里奇是讨人厌，但她背后是魔法部。”麦格语重心长地说，“斯内普教授，所以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呢？”

“细菌。”

麦格下压眉毛，露出一副“你觉得我会信吗”的表情。

“总之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她实在是受够和魔法部打交道了。

斯内普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礼堂里一片窃窃私语，原先无精打采的学生都因突发状况换了副容光焕发。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粉蛤蟆是痔疮长嘴里了吗？”

“我似乎听到斯内普说细菌感染，让她去圣芒戈。”

“我敢说斯内普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配置好治疗药水，他只是懒得管。”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皮皮鬼干的，我宣布他就是我的偶像！”

……

许诺刚走进礼堂就听到这些讨论，瞬间想起来昨天下午干了些什么。

她想让乌姆里奇闭嘴，就跑去厨房看看怎么在食物里下毒，没想到多比很乐意帮忙，所以把血疱药水给它了。

许诺佯装不在意地看向教工餐桌，发现斯内普也在看她，这当然不是巧合。

两人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却都感到空气在发生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妙变化，仿佛对视可以连接心灵共鸣。

斯内普感觉正在经历一场迟来的叛逆期。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不是生下来就会隐忍克制。

艾琳夸过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但不懂事还能怎么办呢？他要是像别的小孩那般哭闹，托比亚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时，艾琳并不会护着他。

久而久之，伪装平淡成为了一种不良习惯。他渴望被注意，却又不肯开口表达，所以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

在每个和许诺互相试探心意的瞬间，斯内普对她的感情都在慢慢滋生。

此刻他们两两相望，只有彼此能读出眼中隐秘的情绪，这是他们暧昧的秘密，裹挟着一丝刺激……

许诺抿住嘴唇，但笑意还是没忍住从嘴角溢出。

“Hey!诺，早安。”哈利跑过来，看起来很兴奋。

“……早安。”许诺不得不看向他。

“我昨天去密室找出口了，斯莱特林雕像后面简直是个迷宫！”哈利滔滔不绝，“里面还有石像怪，赫敏说那是幻境，但太真实了，我甚至能感到疼痛……”

许诺心不在焉地听着，这段话以道谢结尾。

“不用客气，反正又不是我建造的。”

“我也该去上课了，再见。”

斯内普从教工席上起身离座，大步流星地步伐使披风在身体两侧舒展。

“早安……教授。”许诺意味不明地眨眨眼。

“你很恨乌姆里奇。”斯内普有些不自然。

许诺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教授会替我保密吧。”

“明知故问。 ”斯内普听出她在撒娇，视线顿时暗了暗。

“那我去上课了……对了，这个给你。”许诺笑眼盈盈地拿出一张纸条。

斯内普不明所以，但还是捏住纸条的另一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许诺收回手时，指尖划过他的手指——细微的触碰，像蝴蝶翅膀擦过，余留一些惹人微痒的鳞粉。

“Severus,have a nice day.”

原来呢喃细语的问候，就能撼动斯内普的心。他看着许诺跑远的背影，再次明白，只因为她是与众不同的。

斯内普展开纸条，是一张涂鸦，画着他在课堂上的严肃模样。

笑意从他的眼底浮现，但被迅速压了下去。

这个笑容，还是留着给许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