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许诺从地上抓了一把积雪攥在手里，内心充斥着对邓布利多的不满。干嘛给她父母寄信？有必要吗？没必要！
她慢吞吞地走在最后，父亲和斯内普走在一起，母亲走在她前面，挡住了她看斯内普的视线。
难道他们看出来了？
不应该啊，她又没和斯内普牵着手。
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麻瓜快餐店内，上夜班的店员昏昏欲睡，但看到有客人进门，他立马打起精神。
许夫人：“诺，把雪扔掉。”
许诺随意一丢，雪球在雪地上砸出一个浅坑，“妈妈，我想吃汉堡。”
“可以。”
许诺看见母亲拧起眉毛，却没想到她同意了。以前在家吃宵夜，从来不会有油炸食物，她说对胃不好，夜晚吃油腻的不好消化。
“那我去买！”许诺从腰包里拿出存放很长时间的麻瓜货币，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斯内普教授，你要来点什么？”
她又快速看向父亲，“爸爸，我请客。”
“我和你母亲都要热饮。”许先生有些伤心，诺居然不先问他……
店员好奇的目光落在年轻女孩的身上，“你们是在cosplay吗？”
许诺呆滞一秒，随即张口就来，“没错，我特别喜欢童话电影里的女巫。”她轻快地转了个圈，“这身巫师袍是定制的，花了不少钱。”
“它看起来质感就很好，挺保暖吧？”
“当然。”
斯内普的眉头蹙起又舒展，许诺居然直接说身上穿的是巫师袍，对面的麻瓜居然还很健谈。他的目光游移不定，想看许诺但视线又不能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西弗勒斯，”许先生似有所指地问，“诺很招人喜欢吧？”
“嗯，”斯内普不经意地看过去，“她不只是招人喜欢，还和幽灵成为了朋友。”
这话听起来似乎颇有讽刺的味道。
斯内普感觉空气凝固了，连忙又说，“我的意思是，许小姐在霍格沃茨很受欢迎。”
…………
餐桌上有四杯热饮，只有许诺的面前放着一些吃的。
她很久没吃麻瓜食物了，快餐店出了新品。店员给她推荐了一种吃法，把薯条和冰淇淋搅在一起。
“妈妈，邓布利多到底为什么要给你们寄信？”许诺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尴尬场面，斯内普明显看起来很不自在。
“学生离校，校长当然要通知家长，不然出了事谁能负责？”
“我是去医院试药。”许诺的嘴角已经向下撇到极限，邓布利多怎么还有空在乎这种可有可无的制度。“你们都看到我没事了，不如就回家休息吧。”
“本来也不是为这件事来的。”许夫人话锋一转，“你为什么不回信？”
“我之前也留在霍格沃茨过圣诞节，你们根本没有这么多问题。”许诺索性压根就不回了。
“但这个假期我打算一家人去芬兰旅游度假，你却还想留在空荡荡的城堡？”
“我要学习。”许诺一脸严肃地说，“圣诞节过后的第二个周末还要参加魔药协会的比赛，我想熬制一些高难度药剂练手，霍格沃茨的草药更充足。”
“假期是用来放松的。”斯内普稍微向前倾身，深沉地看着许诺。他不是已经说过不一定能留在霍格沃茨吗？那么她应该和家人在一起过节。而不是保留着一丝期待，却迎来落空的结果。
“我不需要放松。”许诺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许先生将女儿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反正他上学的时候不会对斯拉格霍恩院长这样。
“好了，我对你这些理由很满意。”许夫人将一瓶魔药放到桌子上，“如果眼睛不舒服，就及时厚涂一层。”
“你们真的很奇怪，我的身体很久没有异常了。”许诺打开瓶子闻了闻，以为会很刺鼻，但气味很淡，隐约还有一丝回甘。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事情的发生总是措不及防。”
“我知道。”她乖巧地收好魔药。
斯内普注意到冰淇淋正在融化，他几乎本能地用咒语让它保持低温。脑子里想的是许诺根本没吃几口，却忘了考虑这样做合不合适。
过于贴心了。
“谢谢教授——”
“你跟我过来一下。”
不等许诺的话说完，胳膊就被妈妈起身拽住，她只能跟着去往店内的另一边。
许夫人回头看见女儿的另一只手里居然拿着冰淇淋，胸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呼吸不顺畅。
“到底有什么事？”许诺用勺子挖起裹满冰淇淋的薯条，觉得更好吃了。
“让他们老同学叙叙旧。”她刻意加重“同学”的读音。
不知许诺是没听出来还是压根不在乎，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嚼完食物再说话。
“他们上学时关系一般啊，哪来的话可聊。”许诺又挖起一勺冰淇淋，“我和同学院的学生有的一学期也说不上几句话。”
许夫人注视着女儿，发现不知不觉中她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了，“宝贝，你开心吗？”
“你指的什么事？”许诺发现母亲的眼神似乎有一丝感慨。
“所有。”
“开心。”她郑重地点下头，“妈妈，我很幸福。”
“那就好。”许夫人捧起她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一吻，“你早就有自我意识了，身为父母不应该再干涉太多。”
“所以我半夜想吃汉堡你就不管了？”许诺有些凌乱，提起汉堡，她连包装袋都没拆开呢！“我还没有吃，肯定凉透了……”
“你觉得斯内普不会给它保温吗？”
许诺欲言又止，怔怔地看着母亲。
“细节最能打动人了，对吧？”许夫人低头看了眼冰淇淋，“旁观者清，我们都看出来了。”
沉默半响，许诺问，“妈妈，什么是爱情？”
“这件事不应该有定义。”她说，“但是拥抱、接吻、having sex,只有亲密接触的行为，绝对不是爱。”
许诺脸色微红，“我没有——”
“没什么的，人生就是要体验不同的事。”许夫人并不在意他们发展到哪一步，她相信许诺有底线。况且她听到女儿说很开心，这就足够了。“重要的东西是看不见的，尤其是感情，要用心感受。”
“那么，世俗的目光重要吗？”许诺意识到自从去霍格沃茨上学以后，已经很少和母亲谈心了。她在不知不觉脱离家庭，可能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吧。
“当然不重要，我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谁定义的。宝贝，你是自由的，不要把别人的目光变成枷锁。”
许诺把冰淇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紧紧搂住母亲，她是真的很幸福。
…………
“果然啊，越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越能凸显人的态度。”许先生盯着斯内普的手指看了一会，视线又饶有兴趣地落在他蓬松的头发上。
“一切都是我的问题。”斯内普看着许诺走到他视线以外的地方，心中的慌张成倍放大，不值得。许诺没必要因为他而和家人发生争执，不值得。
“嗯？”许先生把空纸杯紧紧一攥，“你的意思是诺被你欺骗了？”
斯内普瞳孔一缩，“不是——”
“我的女儿我还是了解的，肯定是诺主动的。”他沉重地叹着气，“可能你不知道，诺研究洗发水的时候熬糊过坩埚。虽然她在房间里关着门，但当时我感觉整座房子都被熏入味了。”
学生时期，总有人对斯内普的头发冷嘲热讽，谣言越传越离谱，最后成了他从来不洗头。就算懒得用洗发水，起码还有清洁咒可以节省时间。
但每天都来一次，他还是觉得麻烦。
油性发质，整日又被坩埚的热气熏蒸，所以头发总是水光油亮的。并非不注重卫生。
“我的女儿很早就喜欢你了！”看到斯内普沉默无言，许先生感到眉心突突跳动，“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最好说点什么。”
他不会干涉许诺的感情，因为他觉得全天下没人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
“……我只能对诺敞开心扉。”斯内普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说话，他甚至觉得下一秒就会挨上一拳。
但昔日同学似乎对他的话很满意，居然勾起了嘴角，“我很开心你能意识到诺对你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斯内普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他想表达的确实是这个意思。
以前是他画地为牢，企图将一切拒之门外。后来是他跨不过心中的砍，不肯直面感情。现在，许诺慢慢地牵着他的手走出围墙，他发现世界并不是完全糟糕。
没人想要阻止他们。
而动荡的因素，则会有转机。
“是特别的，”斯内普说了句更直白的保证，“我会对诺给予我的一切。”
-
讨人厌的天气，暴雪过后又下起了雨。冷风呼啸的潮湿的街道上，有两个身影在密雨中消失。
许诺的视线从窗外移到餐桌对面，“西弗勒斯，我爸爸和你说什么了吗？”
斯内普漆黑的眸底似乎有闪烁不定的光，“他说你研究洗发水时熬糊了坩埚底，把整座房子都熏入了味。”
“咳咳——”许诺发出猛烈地咳嗽，嘴里的汉堡没嚼就往下咽了，怎么能说她糗事呢！
“你慢点吃。”斯内普连忙把饮料端到她嘴边，又给她拍背顺气。
半响后，许诺停止咳嗽，“我喝得是你的饮料吧。”
“顺手而已，我不好拿你的饮料。”斯内普扫了眼餐桌另一边的杯子，并从她手中拿回自己的饮料。
“哦，”许诺继续吃汉堡，“我爸爸重点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确实没说什么，他只是想要他的一个态度。
“我根本不好奇。”许诺专心享用起汉堡。父母不干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斯内普看见她的嘴角沾上酱汁，等她吃完后递上一张餐纸。
爱在细节中体现，这是时时刻刻的惦记。
许诺开心地接过，又拿出双面镜，盯着里面的自己把嘴角的蛋黄酱擦干净。
“我们该回城堡了，还能睡两三个小时。”她起身说道。
“你第一节课是魔法史，安心休息吧。”
“教授，你这是在滥用职权哦。”许诺牵起他的手。
斯内普已经习以为常，现在听到她喊自己“教授”，就知道她要说一些调皮的话。
“那又如何？”他们在快餐店外顿了顿脚步，斯内普带她往屋檐的另一侧走，“难道你希望我对你像对别人那样一视同仁？”
许诺知道又要幻影移形，便更贴近斯内普一些，细嗅着他身上独特的气味。清淡的草药香与冷空气混杂一起，比夏天的薄荷还要清凉，只不过雨雪都是配角。
“当然不行，”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恋人就是要偏爱的。”
斯内普的呼吸越发沉重，墨色的眼中不知在翻涌什么情绪，他用手搂住许诺的腰……又一对恋人凭空消失了，不过根本没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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