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在必得

以姆科与英国的距离并不远，是一个小国家，魔药协会的比赛正在这里举行。

肉眼可见，决赛现场的布置更隆重。

　　青石板铺就的场地中央放着四张厚重的橡木长桌，每张桌面上摆着材质相同的仪器，左侧统一，摆放在左侧。东边墙面嵌入多层格架，里面给参赛者提供的药材。

　　天花板是拱顶设计，垂钓藤蔓状铜管，检测到参赛者操作不当导致坩埚中飘出有毒气体，管口会即刻喷出低温白雾包裹危险物质、阻止挥发。

　　南侧的场地升起阶梯式看台，观众席几乎被坐满了。大部分人盯着一面墙壁上的黑色、长方形不明物体，发出好奇的窃窃私语。

　　“乱七八糟的装饰，把场地档次都拉低了。”一个老年男巫说。

　　“是美国魔法部的手笔，听说他们最近在引用麻瓜的……‘科技’。”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女巫沉思道，“应该是这个词，我应该没记错。”

　　“当年反对巫师和麻瓜通婚，美国魔法部可是最带劲的。”

　　“时代早就变了。”一个长相刻薄的巫师经过，停住脚步，“故步自封的守旧派，简直是在自取灭亡。”

　　“小子，放尊重点！”老年男巫听到后，整张脸都气得涨红，“我看不出在墙上放一块黑板和时代的进步有什么关系。”

　　“那是液晶屏，观看比赛用的，这就是时代的进步！”巫师冷笑一声，“你没发现观众席上没有手持镜吗？也对，你只顾着批判了。”

　　他们的声音突然有点吵，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

　　许诺往后扫了一眼：“米勒，魔法和科技的结合在美国很普及吗？”

　　同为参赛者的亚奇·米勒是伊法魔尼的七年级学生：“可能只有魔法部在用，巫师们的日常没有任何变化，但麻瓜界不太平。”

　　“为什么？”

　　“新闻上就是这样报道的，我没仔细看，貌似是由罪犯掌握——”米勒的脸色一僵，语速变快，“加西亚教授在朝我挥手，他不赞同我和竞争对手聊天，实际上我最讨厌和教授说话了。”

　　许诺笑而不语，看到米勒离开，她转头望向斯内普。他在和一些享有声望的魔药大师说话，那些人看上去形色各异，斯内普是最年轻的。

　　“如果当年你接受魔药协会抛给你的橄榄枝，这里的评委席绝对会有你的位置。我不是说在霍格沃茨任职不好，而是有些屈才。”

　　一个红胡子男巫的惋惜声传入许诺的耳中。

　　屈才吗？从世俗的眼光来看，斯内普的才华确实没有全面发挥。如果他专注于魔法创新，应该能发明很多新的咒语；摄神取念和大脑封闭术可以让他很好的在人际关系中周旋，他可以在魔法部谋职，追求权利和名声；至于魔药方面，不用管理学生和批改作业，他取得的成就只会比如今更加伟大。

　　但这又不是他的选择，对于邓布利多的安排，他只有接受的权利。

　　没人知道他是一位间谍，就算知道，似乎也觉得理所应当。

　　“屈才？”斯内普缓慢而清晰地重复一遍，语气中含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厌烦，这个观点真是庸俗，“琼森先生，我追求的不是世俗上的成功。”

　　“恕我直言，你可能觉得教育下一代巫师的成长比不过几枚奖章更有意义，但见证魔法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对我而言是最有价值的事。”

　　许诺听到这句话，飘远的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视线中，斯内普正朝她走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停在一步之外。

　　斯内普没有立刻说话，微垂的目光全部落到女孩的脸上。片刻后，他问：“怎么又在皱眉？”

　　“没有吧……”许诺抬手摸了摸眉心，随即露出一个笑容。

　　“我觉得你不应该认同琼森的话。”

　　“哦，我不认同，不屈才。”她的声音有些闷。

　　斯内普又往前挪了一小步，两人被拉长的影子却在地板上交叠。他的视线仿佛带有重量，许诺感到身上沉甸甸的，像是被揽入怀抱。

　　“你从我这想要学习的魔法，我都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你，只要你了解我就足够了。”

　　“诺，我对你才尽其用。”

　　“只要你知道我在发挥怎样的价值，看到真正的我，就足够了。”

　　“原来‘魔法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只有一个人啊。”许诺眼眸含笑地点点头，“我们的相遇确实意义非凡。”

　　斯内普克制住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要抚摸她的举动，视线偏移半分，口吻忽然变得公事公办：“你该去后台了，比赛还有——”

　　“等会，观众席上有两个人很眼熟。”许诺仰起头，“我父母为什么在这？！！”

　　话音未落，她已经诧异地跑了过去。

　　斯内普微微一怔，无奈地跟在她身后，步伐比平时要慢一点。

　　“妈妈，你们怎么在这？”许诺跑上观众席，“爸爸？”

　　“比赛是对外开放的，我们正好有时间就来了。”许夫人在女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的意思是，你们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那岂不是没有惊喜了。”

　　“惊吓还差不多。”

　　“吓到谁了？”许先生拍拍女儿的肩膀，继而看向停在楼梯上的男人。

　　斯内普颔首点头，以示问候，但又觉得还是走过去比较好。但他刚迈开脚步，就看到许诺转身跑来，顺便抓住他的胳膊，也拉着他转身。

　　“你知道自己不仅是我的男朋友，还是我的教授吧？”许诺压低嗓音，“所以不用每次见到我的父母就紧张，别忘了你们还是同学呢。”

　　“我没有紧张。”斯内普当然不会承认。

　　“好好好，那么教授就再叮嘱我一遍比赛的注意事项吧。”许诺又回头朝父母摆摆手，继续说，“毕竟魔法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最重要，你就别在意学生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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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诺觉得人生总算顺利了一点。

　　但转念一想，或许正是以前的经历才让她能从容应对各种魔药难题。

　　挂在脖子上的奖牌很沉，眼前是记者们照相机闪烁不停的灯光。她有些恍惚，脑中突然出现有求必应屋还是魔药屋的场景，画面定格在斯内普和她决定研究嗅幻草的时刻。

　　回忆倒退，四周的嘈杂被抛在脑后，许诺想起他们在魔药屋里度过很多个守着坩埚的安静日夜。

　　斯内普站在最前排的观众席，目光越过层层记者，注视着场地中央意气风发的女孩。

　　他见过许诺不够强大时受伤流泪的模样；见过她认真对待实物时的专注神情；见过她的任性妄为和朝自己奔来时头发在脑后的肆意张扬……他见证了她的每一步成长。

　　这个比赛他也赢过，但没她那么闪耀。

　　有记者在问获奖感言，这似乎是所有赛事的固定流程，许诺感到有一丝无聊。她的视线一闪又一闪，当眼神锁定在斯内普的身上时，却忽然很喜欢这个环节。

　　反正已经和评委合完照，报纸上要用的素材足够多了。现在，该到了她和斯内普一起接受瞩目的时刻。

　　他才是最应该站在她身边的人。

　　“当然离不开斯内普教授的栽培……”许诺的语调里是难以掩饰的兴奋，抬起的胳膊指向最重要的人，“我的实力得到他的认可，而他的认可则为我的实力加冕。”

　　彼此视线交汇，斯内普听到了她的心声：所以，来和我一起站在聚光灯下吧。

　　她向来如此，会在任何时刻提起他。

　　斯内普感到似乎有记者将镜头对准了他，闪烁的灯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而他在想什么？当年他赢得比赛的时候，可没有邀请斯拉格霍恩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