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总是发生在一瞬间。
缴械咒从许诺的背后朝她射去，不偏不倚将她击中。
事情的发展出乎西奥多的意料，当他接住从空中掉落的魔杖，还是不可置信居然如此顺利。
“你想干什么？”许诺没站稳脚步，倒在了地上，但她并不打算起来。她揉了揉压到石子的小腿，一手撑着地面一手伸向西奥多，声音略带恼怒，“还给我。”
西奥多一言不发地握紧手中的两根魔杖，目光略过她的掌心，在充满错愕的蓝眼睛上定格。
许诺眉毛一皱，不想和他大眼瞪小眼，转而看向自己的魔杖：“我在问你，西奥多，你想干什么？”
“不应该是你问我——”西奥多忽然感觉手中那根不属于自己的魔杖沉甸甸的，“而是该我问你，为什么连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没有？”
“我对‘朋友’不需要戒备。”许诺咬住下唇，抬起的眸中流露出困惑和一丝委屈。
她觉得自己可以去申请奥斯卡了。
“……别装了。”西奥多往前逼近几步，想让自己的态度居高临下，语气听起来凶，但急促的呼吸却暴露了他的不安；想举起魔杖，却又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有武器的人，居然比没有武器的人更加恐慌。
他盯着许诺，谨慎地准备迎接她接下来的动作，他不相信她被夺走魔杖后就手无缚鸡之力。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流失，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许诺撑在地上的手有些发酸，缴械魔杖了，然后呢？难不成西奥多是在展示他的缴械咒有多么熟练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诺第三遍问出这个问题，已经有些不耐烦，看来自己和奥斯卡无缘了。
见她伪装出的柔弱显露破绽，西奥多紧绷的神经居然有些缓和。
他没再犹豫，抬魔杖的手也稳了很多，声音冷硬地说：“站起来。”
“我扭到脚了。”
“……”
“腿还压到了碎石子，膝盖也磕疼了。”许诺招招手，“扶我一下吧。”
“……”西奥多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戾气，“你能不能看清楚现在是什么局面！”
“你抢了我的魔杖，还害我扭到了脚，我就是站不起来。”许诺理直气壮地瞪眼看他，”西奥多·诺特，现在的局面就是你有魔杖，但我没有。”
“所以扶我一下怎么了？”
可她看起来为什么一点也不慌张？
西奥多又往前靠近几步，随着距离缩短，俯视的角度也越来越小，整个人也带着压迫感。
“我可不是德拉科·马尔福，会被你几句话就改变立场。”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许诺摇摇头，“德拉科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他有自己的思想，你肯定也有——”
“闭嘴！”
“你没有吗？”许诺的声音没有被打断，“西奥多，你没有自己的思想吗？”
肯定有，不然就不会纠结了。不管他要做什么，现在明显在犹豫。
西奥多的左胳膊一缩，略微往身后移动，似乎想要掩饰什么。但他举着魔杖的右手却抬得更高，杖尖靠近许诺的脖子。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可能太超出伏地魔的掌握。尤其是马尔福的叛变，致使他对亲自招募的食死徒的信任产生崩塌。
老诺特却觉得这是个机会，能在黑魔王眼中的地位直上千里。
西奥多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偏要一条路走到底，但马尔福却能倒向另一边。他并非认为黑魔王的对立面就是正确，毕竟胜负仍然是个谜，他只是暗自羡慕德拉科有选择的权利。
而他却没得选。
甚至在无意中，他暴露了自己的怯懦——对死亡存有悲悯的心态。
所以许诺才会不设防备，失去魔杖也不惊慌，因为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即便现在杖尖抵住她颈侧的脉搏，她的呼吸依旧比他要平稳。
仿佛认定他只是维持一段时间这个姿势而已，根本不会用咒语。
“西奥多，你到底让不让我站起来？”他的动作并不强硬，抬在半空中的手臂还在发颤，许诺感到脖颈和魔杖接触的部位有点痒，“或者这是你扶人的方式？
一种被忽视的怒火从西奥多的心中腾起，她不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她是根本看不起他！
“诺·许，你以为我是在和你进行同学之间的胡闹吗？”
“我不知道，我问过你想干什么了，但你没有回答。”许诺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还有，别喊全名，好吗？太凶了。”
“……是你先喊得我的全名。”西奥多顿了顿，讥笑一声，“我不是在和你玩闹！”
他僵在半空中的手骤然用力，杖尖终于紧贴脖颈，他感到那处肌肤凹陷出一个坑。
许诺的脖子被魔杖戳得很疼，说话断断续续：“别，别这样……”
她低下头，肩膀也垮下去，整个人因恐惧而不受控制地发颤。
局面似乎掌握在西奥多的手中，他咬紧牙关：“你应该对任何人保持警惕心。”
“是我太蠢了，非要和你一起逃课。”许诺似乎觉得多说无用，不再出声，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西奥多迟迟无法再有下一步动作。
当他对夜骐话题萌生反感，不想被问及原因时，他听到的不是对隐私的窥探，而是“我们逃走吧。”
许诺脖颈上的力度忽然，睁开眼，看到西奥多的手已经垂在身侧。
“你——”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警惕心。”西奥多随意说了个借口。
他下不去手，他还需要一点时间。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许诺神色凝重，拽着西奥多的胳膊借力起来，倒是不着急拿回魔杖。
“你应该相信。”西奥多面不改色。
反正他们都知道彼此的立场，但她应该离自己远一些才对。
“不，我已经装傻装够了。”许诺大叫起来，“西奥多，我差一点就射向你了，我们要是再多僵持一秒钟就真的出事了！”
伴随着她的声音，西奥多感觉有什么东西与自己的耳朵擦过，紧接着身后的树木便发生了爆炸。
许诺右侧的衣袖里藏着她不断改良的枪，此刻稳稳握在掌心。
西奥多的瞳孔瞬间放大，除了爆炸声，周遭的一切都沦为背景板。
他就知道她在假装弱小，但他居然松了一口气。
短暂的震惊后，西奥多审视着许诺手中的东西：“你对它做了什么？”
他认得这种麻瓜武器，记忆中，枪没有爆炸的作用，更何况它发挥出了爆破咒的效果。
“什么都没做。”
“你觉得我会信？”
“你应该相信。”许诺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你应该蹲阿兹卡班，滥用麻瓜物品且私自改造。”
“Seriously?”许诺蹙起眉毛，“阿兹卡班关不住人了，他加强看守了吗？”
西奥多的脸色顿时有些煞白，他想独自待会。刚要转身离去，许诺却挡在了他面前。
差点忘了，她的魔杖还在他的手里。
“你不陪我去买老鼠干了吗？”
“不去。”西奥多心烦意乱，她居然真的打算去宠物店。
“那你刚才是想对我做什么？杀了我还是把我打晕带走？你学会幻影移形了吗？或者有别人——”许诺快速扫了眼周遭，确认没什么异常后，继续猜测，“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让他乱了阵脚，所以他想要曾经阻挠过他的人赶快死？”
“无可奉告。”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西奥多知道她说的是谁，以至于打了个寒颤。
“可你的任务没有完成吧，会有惩罚吗？”
“这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西奥多恼羞成怒，“你知道我的身份，德拉科肯定也说过很多，我即便是受到惩罚……就算他觉得我毫无价值、没有存在的必要……对你们都是有利的。”
他突然一阵反胃，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到。
“少装一点吧，别再惺惺作态了。”
“如果伏地魔认为你毫无价值，那只能说明你没伤害过任何人。”许诺语气柔缓，“西奥多，你不是一把沾血的刀。”
西奥多垂下脑袋，整个人仿佛失去活力。就好像他的身上一直缠绕着看不见的线，有人高高在上提着线操控他。虽然操控者暂时离开，但线仍然缠在他的身上，他看不见、也解不开。想要靠蛮力挣脱，却勒得喘不过气。
“你就没想过我不会纠结吗？”他深吸一口气，感到喉咙肿胀，说话都在硬挤，“我会直接对你施咒，你也该直接对我开枪。”
“但好在我们都犹豫了，所以没有人受伤。”
远处传来杂乱的声音，在原本只有两人的小径上显得格外突兀。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许诺眯眼望去，看到一群人正在朝这个方向跑来。
“不是去霍格莫德吗？”
“这边有爆炸声！”
“前面有人！”
“在哪？”
“波特，你该换一副眼镜了！”
西奥多抬起头，游移的目光突然瞪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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