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中）

山洞深处的水滴声像是某种倒计时，王弦指尖的灵气在黑暗中划出细碎的火花，却在触到岩壁的瞬间被一股阴冷的力量吞噬。他皱眉看着指尖残留的黑气，这神玄裂渊的暗元素，竟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每次脑海中闪过那个血红身影时，心口泛起的灼痛。

“燕叶他们往祭坛方向去了。”秦怜霖从洞口缩回身，白袍上沾着些暗色的泥污，“我刚才看到他们押着几个魔人，其中有个老者，看起来像是部落首领。”

王弦握紧魑剑，剑身的漆黑里隐隐浮出暗红纹路。五年来卡在阴境的憋屈，在刚才那块玉佩碎裂的瞬间彻底爆发，阳境三阶的灵气在经脉里奔涌，却带着种不属于自己的霸道——那是玉佩里涌出的暗元素，正与他体内某种沉睡的力量共鸣。

“神玄一族抓首领，肯定和祭坛有关。”王弦想起那魔人说的“月圆之夜”，抬头望向洞外，天空已被墨色浸染，唯有一轮残月挂在裂渊边缘，“今晚就是月圆。”

秦怜霖忽然按住他的手腕：“你的灵气不对劲，带着暗元素的气息。”她指尖泛起淡金色的灵力，触到王弦皮肤时，竟被弹开了半寸，“这是……”

“不知道。”王弦如实道，脑海里却闪过神虚剑刚才的惊呼——那老剑灵难得没胡扯，只反复说着“血脉共鸣”“他留下的印记”，语气里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敬畏。他没说的是，刚才玉佩炸开时，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血红身影清晰了一瞬：那人握着柄与魑剑相似的长剑，站在一片猩红的祭坛上，背后是裂开的天空，嘴里喊着一个名字，像“弦”，又像“燚”。

“走。”王弦甩开这些纷乱的念头，魑剑在黑暗中划出冷光，“去祭坛。”

两人顺着裂渊的岩壁潜行，越是靠近祭坛，空气里的血腥味就越浓。祭坛建在裂渊最深处的一块平台上，由暗黑色的岩石堆砌而成，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正随着月光流转，泛着妖异的红光。

燕叶站在祭坛中央，长枪插在石缝里，身边围着十几个神玄一族的修士。被捆在祭坛上的，正是那个部落首领，老者胸口起伏剧烈，看向燕叶的眼神里满是恨意：“你祖父当年用我们族人做容器，如今你又要重蹈覆辙……暗元素一旦失控，整个裂渊都会变成炼狱！”

“闭嘴！”燕叶一脚踹在老者胸口，“一群被暗元素污染的废物，能成为神玄一族的祭品，是你们的荣幸！”他抬手结印，祭坛上的符文顿时亮起，老者身上的皮肤开始渗出暗黑色的血珠，顺着符文纹路流淌，“等打开封印，父亲就能掌控暗元素，神玄一族会成为大陆主宰！”

“主宰？”一个声音突然从阴影里响起，带着几分嘲弄。

燕叶猛地回头，看到王弦从岩壁后走出，阳境三阶的灵气虽不算顶尖，却带着种让他心悸的压迫感——尤其是对方手中那柄剑，剑身上的暗红纹路，竟与祭坛符文隐隐呼应。

“又是你这个废物。”燕叶冷笑，“阳境三阶也敢来捣乱？”

王弦没理会他的挑衅，目光落在祭坛符文上。那些扭曲的线条，竟和他某次昏迷时，脑海中那个血红身影脚下的阵法重合。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来，他几乎要抬手去触碰那些符文。

“别碰！”秦怜霖拉住他，“那是引动暗元素的阵眼，碰了会被反噬。”

燕叶抓住机会，长枪突然从石缝里飞出，带着赤金色的枪意刺向王弦后心：“找死！”

王弦像是背后长了眼睛，魑剑反手一撩，精准地磕在枪尖侧面。两柄兵器相撞的瞬间，王弦体内的暗元素突然暴走，顺着剑身涌入长枪，燕叶只觉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枪杆爬上来，手臂瞬间麻痹，长枪脱手飞出。

“怎么可能……”燕叶盯着自己的手臂，那里竟浮现出与祭坛符文相似的暗红纹路。

王弦也愣住了。刚才那一瞬间，他根本没动脑子，动作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就像脑海中那个血红身影挥剑的姿态。

“他娘的，这小子身上有王燚的气息！”神虚剑突然在石海里爆粗口，“那老东西当年把血脉印记刻进了魑剑里，你小子……你是他选的传承人！”

王弦瞳孔骤缩。王燚？那个血红身影的名字？

祭坛上的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看向王弦的眼神变了：“你……你握的是魑剑？”他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光亮，“难怪暗元素会认你……当年就是那个人，用这柄剑斩碎了暗元素的核心，留下半块封印玉佩……”

“胡说！”燕叶怒吼着扑上来，掌心里凝聚起浓郁的灵气，“王燚是被我祖父斩杀的叛徒！你也配提他？”

王弦侧身避开，魑剑横扫，剑风里卷起的暗元素突然化作一道血红剑芒——这不是他的招式，却比他练了五年的拔剑术更熟练。剑芒擦着燕叶的肩头飞过，斩在祭坛的符文上，那些妖异的红光竟瞬间黯淡了半分。

“看到了吗？”王弦盯着燕叶，阳境三阶的灵气里，暗元素的气息越来越浓，“你祖父没告诉你，当年是谁封印了暗元素？”

燕叶脸色铁青，却不再冲动。他身后的神玄一族修士围了上来，灵气在月光下交织成网，将王弦和秦怜霖困在中间。

“杀了他们。”燕叶的声音冷得像冰，“祭坛马上就要完成了，不能被打扰。”

秦怜霖长剑出鞘，封王境的灵气铺展开来，将王弦护在身后：“想动他，先过我这关。”

王弦却按住她的剑，魑剑上的暗红纹路越来越亮，与祭坛的符文彻底共鸣。他能感觉到，祭坛下有股庞大的力量正在苏醒，那是暗元素的核心，而他体内的血脉印记，竟在引导这股力量——就像……在召唤。

“不用护着我。”王弦的声音有些发沉，脑海中那个血红身影再次浮现，这一次，他看清了对方的脸，眉眼间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有些债，该清算了。”

话音未落，魑剑突然自行飞出，悬浮在祭坛中央。暗元素如潮水般涌向剑身，在月光下凝聚成一柄丈长的血红巨剑，剑身上隐约浮现出两个字：王燚。

燕叶等人脸色剧变，老者却老泪纵横：“是他的剑意……他真的留下了后手……”

王弦站在巨剑下方，能感觉到那股属于“王燚”的力量正在融入自己的经脉。阳境三阶的灵气壁垒再次破碎，一路暴涨至阳境八阶才停下。他抬起手，握住那柄由剑意凝聚的巨剑，看向燕叶时，眼神里多了些不属于他的冷冽：

“你祖父欠的，今天用你神玄一族来还。”

血红巨剑斩下的瞬间，祭坛的符文彻底崩碎，暗元素的咆哮与剑鸣在裂渊中回荡。秦怜霖望着王弦的背影，忽然明白他五年来的停滞不前不是因为神虚剑——那是王燚留下的印记在沉睡，而神玄裂渊的暗元素，不过是唤醒它的钥匙。

至于那个总在脑海中闪现的神秘人……王弦此刻终于懂了。哪是什么前世，分明是血脉里的传承，是那个叫王燚的人，跨越时光留下的、属于“弦”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