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城

第三章 黑风城

黑风城的城门像是用整块黑石砌成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刀痕，风穿过石缝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无数冤魂在哭嚎。王弦站在城门外，看着守城士兵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令牌上的“王”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那是王厉的军徽。

“把帽子压低些。”顾萱萱拉了拉他的衣袖，自己则摘下轻纱，露出那张明媚的脸，“我父亲和无边古国的国王有旧，他们不敢拦我。”

守城士兵果然看到顾萱萱时愣了一下，眼神在她腰间的玉佩上扫过，立刻躬身放行：“顾小姐请。”目光落在王弦身上时多了几分审视，但没敢多问。

走进城门的瞬间，王弦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破败，墙面上溅着暗红色的污渍，几个穿着破烂的平民蜷缩在角落，眼神麻木地看着他们走过，像是在看两个异类。

“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顾萱萱的声音低了些，“三年前王厉接管黑风城后，就开始大肆抓捕‘异族人’，说是要清理暗元素污染，其实……”她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王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街角的木桩上绑着个少年，身上满是鞭痕，裸露的胳膊上布满暗黑色的纹路——和神玄裂渊的魔人很像，却更浅些。两个士兵正拿着烙铁走过去，少年的惨叫声撕心裂肺。

“住手！”王弦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却被顾萱萱死死拉住。

“别冲动！”顾萱萱压低声音，“那是王厉立的规矩，凡是身上有暗纹的，都要被当众‘净化’，其实就是活活烧死。你现在出去，只会被当成同伙抓起来！”

王弦看着那少年在烙铁下蜷缩成一团，最终没了声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暗元素污染？他忽然想起神玄裂渊的魔人说过，当年正是王厉的部下把他们丢进裂渊的。

“先找地方落脚。”王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姬动说的‘溯洄镜’，可能在哪？”

“城西的藏经阁。”顾萱萱指着远处的高塔，“以前是王家的藏书地，现在被王厉改成了军库，据说重要的东西都在那。”

两人找了家最偏僻的客栈住下。房间里弥漫着霉味，窗户纸破了个洞，能看到对面屋顶上站着个黑衣人，正死死盯着这边——是王厉的眼线。

“他们果然盯着你。”顾萱萱用茶杯挡住洞口，“今晚别出去，我去探探藏经阁的虚实。”

王弦摇头：“一起去。你的身份太扎眼，单独行动反而危险。”他从纳戒里掏出那半块玉佩，借着烛光打量，“这玉佩，或许能打开藏经阁的禁制。”

深夜的黑风城死寂一片，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回荡。两人借着阴影潜行，越靠近藏经阁，守卫就越严密，每隔十步就有一个士兵，铠甲上的青铜令牌在月光下闪着光。

“不对劲。”王弦停在街角，“这里的守卫比城主府还多，像是在保护什么，又像是在……看守什么。”

顾萱萱从包裹里掏出个小巧的罗盘，指针正疯狂转动，指向藏经阁的方向：“罗盘感应到强烈的灵气波动，比溯洄镜的气息强得多。”

就在这时，藏经阁顶层突然亮起一道红光，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塔楼都在震动。守卫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朝着塔楼跑去。

“机会！”王弦拉着顾萱萱趁机溜到藏经阁后门，玉佩贴在门上的瞬间，门闩“咔哒”一声弹开。

两人冲进阁楼，里面堆满了兵器和粮草，空气中混杂着铁锈和霉味。最里面的石壁上刻着王家的族徽，王弦将玉佩按在族徽中央，石壁缓缓移开，露出个暗室。

暗室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个石台，上面放着个青铜匣子。王弦打开匣子的瞬间，瞳孔骤缩——里面没有溯洄镜，只有半块和他手里一模一样的玉佩，还有一封泛黄的信。

“这是……”顾萱萱凑过来看，信上的字迹潦草，像是写得很急：

“弦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爹或许已经不在了。王家灭门不是意外，是无边古国的国王联合国师设的局，他们要的是王家世代守护的‘暗元素封印阵图’。爹假意投靠，是为了保住阵图，也是为了保你一命。

溯洄镜在你母亲手里，她临终前托付给了妖孽学院的老友，爹知道你会去拿，那镜子能照出阵图的秘密，但也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胳膊上的暗纹不是污染，是王家血脉里的封印印记，也是解开阵图的钥匙。别恨爹，爹欠你的，来世再还。

——王厉”

王弦的手在颤抖，信上的字迹和他记忆中父亲写的一模一样。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爱用胡茬蹭他的脸，笑着说“弦儿以后要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原来……”王弦的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暗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王厉站在门口，银色铠甲上沾着血迹，身后跟着一队士兵。他看到石台上的玉佩，脸色骤变：“弦儿，快走！”

“爹！”王弦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将军，别演戏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士兵身后传来，国师缓步走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把玩着个黑色的珠子，“您以为瞒着国王偷偷藏起阵图，就能骗过所有人？”

王厉将王弦护在身后，长枪瞬间出鞘：“国师，我儿与这事无关，放他走！”

“放他走？”国师笑了，“他身上有王家血脉，是解开阵图的最后一把钥匙，怎么能放？”他将黑色珠子往地上一扔，珠子炸开，无数暗元素涌出，在地上形成个诡异的阵法，“今天，就让你们父子俩，一起为阵图陪葬！”

暗元素顺着阵法蔓延，王弦只觉胳膊上的暗纹突然发烫，与地上的阵法产生共鸣。石海里的神虚剑突然尖叫起来：“是暗元素大阵！和神玄裂渊的封印同源！这老东西要强行抽取你的血脉印记！”

王厉见状，突然转身将王弦推出暗室：“走！去妖孽学院找姬动，他知道怎么毁掉阵图！”自己则持枪冲向国师，银色的枪影在暗元素中炸开，“爹欠你的，今天就用这条命还！”

“爹！”王弦被顾萱萱死死拉住，眼睁睁看着王厉的枪尖刺穿国师的肩膀，却被对方手里的黑气缠上，铠甲瞬间腐蚀出无数孔洞。

“将军倒是痴情。”国师冷笑，面具下的眼睛闪过红光，“可惜啊，你守护的这个儿子，很快就会成为暗元素的容器。”

王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在黑气中迅速干瘪，最终化作一堆灰烬。那半块玉佩从灰烬中滚出来，与王弦手里的玉佩合二为一，发出刺目的金光。

“阵图开了！”国师狂笑起来，“无边古国终将统治三界！”

金光中，王弦看到了无数画面：王家先祖封印暗元素的场景，母亲临死前将溯洄镜交给姬动的背影，王厉这些年偷偷给妖孽学院传递情报的密信……还有父亲每次在城楼上望着远方，手里摩挲着半块玉佩的落寞。

“啊——！”王弦体内的灵气彻底暴走，阳境八阶的修为在血脉印记的催动下暴涨，魑剑自动出鞘，周殇剑神的剑元与王燚的剑意同时爆发，血红与金色的剑芒交织成风暴。

“不好！”国师脸色剧变，转身就要跑。

但已经晚了。王弦握着合二为一的玉佩，一剑斩出，金光与血红交织的剑芒瞬间撕裂暗元素大阵，将国师的青铜面具劈成两半。面具下的脸赫然是——五年前修炼塔的那个赤身男子！

“是你！”王弦目眦欲裂。

男子看着他，突然露出抹诡异的笑：“王燚的传承人……有意思。”身体化作黑气消散，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神界会来找你的，好好活着啊……”

暗元素大阵崩塌，藏经阁开始坍塌。顾萱萱拉着失魂落魄的王弦冲出阁楼，身后传来士兵的惨叫声。王弦回头望去，黑风城的方向火光冲天，父亲化作灰烬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闪现。

“我们去哪？”顾萱萱的声音带着哭腔。

王弦握紧手里的玉佩，上面还残留着父亲的温度。他想起父亲的话，想起国师最后那句“神界会来找你”，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去妖孽学院。”王弦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要知道所有真相。”

两人朝着城外跑去，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弦不知道的是，他胳膊上的暗纹已经变成了完整的阵图，正随着他的心跳缓缓流转——这不仅是封印的钥匙，也是打开神界大门的请柬。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神界，神王站在云端，看着水镜中王弦的身影，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身后，顾萱萱的青梅竹马——神界大皇子，正握着柄金色的长剑，眼神冰冷地望着水镜中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