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土忘川1

暮土的黄昏永远凝固在最后一缕残阳坠落前，少年斜倚在断裂的方尖碑上，指尖绕着朵半透明的曼陀罗。

小花环趴在他膝头编花绳，银发间垂落的铃兰随着动作发出细碎清响。

“叮——”

红玉扇骨敲在岩壁的声音惊破雾气。

殊尔从扭曲的空间裂缝中踏出，月白长袍下摆还沾着忘川河的水珠。

殊尔（虚荣）又在玩你的等身人偶？

他展开鎏金红扇掩住下半张脸，露出的凤眼却盯着小花环编到一半的紫藤花绳。

冥澜屈指弹碎曼陀罗，星屑般的荧光落在小花环发间。

冥澜（冥主）怎么不说我是慈父携女？

他故意把小花环举到脸侧，两张一模一样的容颜在暮色中交叠。

冥澜（冥主）瞧我们这亲子相。

红扇突然合拢，扇柄坠着的血玉珠子擦着那人耳际飞过。

殊尔（虚荣）三日前你说要试我新得的茶，结果让这小东西变成你的模样在茶室打滚。

他用扇尖挑起小花环的下巴，冰雕玉琢的脸上泛起冷笑。

殊尔（虚荣）她摔碎的是官窑茶盏。

冥澜（冥主）哎呀呀

冥澜抓着小花环的手腕晃了晃，银铃铛哗啦啦响成一片

冥澜（冥主）快给殊尔大人赔不是。

小花环机械地眨了眨琥珀色眼睛，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

小花环茶盏，是，赝品。

殊尔的扇骨骤然压在冥澜喉结上。

隔着三寸距离，能看清他扇面游走的金线。

殊尔（虚荣）你教她鉴宝？

暗红流苏垂落在玄色衣襟，随着加重的力道扫过锁骨

殊尔（虚荣）不如教她怎么在茶汤里掺春药——就像你上个月干的那样。

冥澜突然握住扇柄往前拽，在鼻尖相触的瞬间轻笑

冥澜（冥主）你身上有雨林的潮湿气息。

他指尖燃起幽蓝冥火，照亮殊尔领口半枚胭脂印

冥澜（冥主）这次带的萌新是个花痴？难怪火气这么大。

红扇"唰"地展开隔开两人。殊尔退后三步整理衣襟，耳后却泛起可疑的淡红

殊尔（虚荣）总比你抱着自己的分身强。

他背过身去看暮土边缘的残月

殊尔（虚荣）无心无情的傀儡，编的花绳倒是精巧。

小花环忽然举起编好的紫藤花环，藤蔓自动缠绕在虚荣发冠上。

冥澜支着下巴看他徒劳地扯那些发光的花枝

冥澜（冥主）她说你比姑娘还适合戴花。

殊尔（虚荣）让她离我远点！

他终于扯断花环摔在地上。

殊尔（虚荣）上次她碰过我的星盘，害我在黑名单里捞了三天！

少年突然凑近他耳畔

冥澜（冥主）你不在的时候...

温热气息惊飞了栖息在碑顶的夜枭

冥澜（冥主）总想有人听我唠叨。

他指尖掠过他袖口

冥澜（冥主）就像你总带着我送的红扇——虽然从来不肯承认。

紫色雾气漫过残破的台阶，小花环正在追逐逃窜的小黑。

殊尔垂眸看着袖口冥火修补的裂痕，那是上个月去暴风眼时留下的。

扇面金线忽然缠住冥主手腕，在他掌心留下一道灼痕。

殊尔（虚荣）再有下回

他转身走入正在闭合的空间裂缝，声音混着花雾簌簌的响动传来

殊尔（虚荣）我就把你泡在伊甸里腌成蜡像。

冥澜摩挲着掌心焦痕低笑，暮色将他影子拉得很长。

小花环歪头把萤蝶塞进他衣领，冰凉的触感惊起一声怪叫，霎时冲散了雾气里未及凝结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