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安装聋作哑十年，只为留沈离在身边。
少年时沈离在雪地里救下他，为他包扎的手如今却为别人斟酒。
宴席上苏家小公子当众咬耳朵：“沈译官，你身上好香。”
顾予安捏碎酒杯的刹那，沈离突然攥住他流血的手：“公子旧伤发作罢了。”
指尖在他掌心写：别动。
可当他的阿离俯身为苏木槿翻译时，那截后颈白得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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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卷着雪霰子，狠狠撞在顾家古宅沉重的雕花窗棂上，呜咽声如困兽低嗥。
厅内却暖意熏人，兽口铜炉吞吐着旺盛炭火，将空气蒸得暖融融的，弥漫着檀香、酒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苏木槿身上那些昂贵宝石的冷冽金属气息。
顾予安静坐主位下首，一身玄墨色云锦袍，衬得白发愈发清冷。
他眼睫低垂，目光似沉在面前那杯纹丝未动的清茶里，实则全副心神都凝在身侧那人身上。
沈离正微微侧身，向主位上的顾老家主低声转述着对面白家家主关于矿脉勘测的冗长发言。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锦袍，袖口绣着极淡的银线流云纹，衬得颈间那一小片裸露的肌肤，在炭火映照下，白得像初雪。
顾予安能清晰“听”见沈离唇齿间流泻出的每一个字，那清润低缓的嗓音，是他十年装聋作哑的岁月里，唯一被允许钻入心尖的声音。
他记得更深的，是十年前那个同样酷寒的雪天。
他蜷缩在破庙冰冷的角落，浑身是伤，血污冻结在褴褛的衣衫上。
濒死的麻木里，只有一双手是温热的——沈离的手。
那双手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撕开他冻硬的衣物，用粗糙的布条裹住他皮开肉绽的伤口。
动作间，沈离微卷的白发不时扫过他的脸颊，带着一股清苦的药草气息，成了他沉沦意识里唯一抓住的浮木。
那时沈离的眼神，也像此刻这般专注，只是少了如今这层对谁都恰到好处的、游刃有余的疏离。
沈离（虚荣）白家主的意思是…
他的声音在顾予安耳畔响起，将他从刺骨的回忆里拉回
沈离（虚荣）新矿脉的矿石成色极佳，只是开采难度略大，需得顾家这边码头上的运力多费些心思。
他指尖轻点桌面，目光投向顾予安，唇形无声开合
沈离（虚荣）公子意下如何？
顾予安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只极轻微地摇了下头，示意无异议。
他“听”不见，自然无需开口。
扮演一个无害的、需要沈离时刻“翻译”的聋子，是他留在顾家，能将沈离留在身边的唯一条件。
沈离（虚荣）（柔声转述）“予安也认同白家主所言。”
说完立刻转向顾家主位，流畅地将他的“意思”转达。
那笑容温和得体，是顾予安熟悉的、对外人戴惯的面具。
一阵环佩叮当的清响，打破了议事厅暂时的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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