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斜对面的苏家“小金豆”苏木槿,忽然站起了身。
他一身霜白织金锦袍,本该沉闷的颜色,却被他腰间悬着的羊脂白玉佩、指间硕大的红宝戒指、以及发冠上嵌满珠宝碎钻、几乎要晃瞎人眼的头饰,硬生生衬出了一种喧宾夺主的华丽。
他径直端着酒杯,晃到了沈离和顾予安这一席。
苏木槿(逍遥)沈大译官。
苏木槿的声音带着刻意拖长的调子,那双漂亮的杏眼微微眯起,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和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恼火
苏木槿(逍遥)真是辛苦你了,对着这么些个闷葫芦,还能说得如此精彩。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顾予安,又转回沈离脸上,笑容张扬又痞气
苏木槿(逍遥)来,我敬你一杯!
沈离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却丝毫未变,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
他从容地执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沈离(虚荣)苏公子过誉,职责所在。
苏木槿却并未与他碰杯,反而又凑近了一步。
那距离已远超礼节,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他几乎将唇贴在沈离耳边,目光却挑衅地越过沈离的肩膀,牢牢钉在顾予安脸上。
厅内一时静了下来,白初弋微微蹙眉,他身侧那个仿佛用冰雪雕琢出来的少年——时芜,依旧沉默地看着面前案几上的青瓷小碟,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静谧的阴影。
而白初弋的胞弟白初贰,则托着腮,饶有兴致地在哥哥和时芜之间来回扫视,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苏木槿(逍遥)沈译官。
苏木槿压低了声音,那音量却足以让近在咫尺的顾予安看得一清二楚
苏木槿(逍遥)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他刻意停顿,尾音上扬,带着一种狎昵的探究
苏木槿(逍遥)用的什么香?
苏木槿(逍遥)莫不是……暮雪城来的‘美人醉’?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极轻,却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向沈离刻意掩埋的过往——沈家当年倾覆,与暮雪城那批惹祸的宝石脱不了干系。
沈离脸上的笑容纹丝未动,只有那双凤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幽光,快得让人以为是炭火跳跃的反光。
他并未退开,只是微微侧首,避开苏木槿过于灼热的呼吸,唇瓣开合,声音不大,清晰得如同冰珠落玉盘
沈离(虚荣)苏公子说笑了。
沈离(虚荣)不过是些寻常熏衣的苏合香罢了。
他说话时,目光平静地迎视着苏木槿,仿佛对方只是问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顾予安的手,在宽大的云锦袖袍下,骤然收紧。
那杯被他捧在掌心许久的清茶,薄脆的青瓷杯壁承受不住他指骨间瞬间爆发出的、足以捏碎石块的恐怖力道,“啪”地一声,碎裂开来!
滚烫的茶水混着锋利的碎瓷,瞬间刺破了他的掌心,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沿着他苍白的手指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砖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