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官鸠！”

耳边迷迷糊糊有人在叫他，眼睛有些睁不开，眯着一看，床边的云朵灯被打开了，司律一边摸着他的脑袋一边说：“官鸠，你发烧了，我冲了包冲剂你把它先喝了。”

官鸠去小柜子上面摸眼镜，表情表示他没有听明白，他怎么了？

司律把眼镜递给他，然后把他扶了起来：“我这两边的阳台都放了绿植，入秋了也有蚊子出来。我被吵醒准备给你放一个电蚊香，结果看你满头大汗，脸也红着，摸了一下就知道你发烧了。”

官鸠缓缓的回神，看着司律拿着体温枪测他的体温：“你看，38.6℃。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不去。”官鸠摇头捧着杯子把药喝完：“谢谢，麻烦你了。”

“你在我这儿生的病，我当然要负责。”司律不听，走开了两分钟，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件外套：“乖，我们去医院。”

“不去。”官鸠是打死都不想动，抱住司律的手臂不让他再劝下去：“睡一觉，我能好。”

司律发现不对劲蹲在床边半仰头看他。

官鸠埋着头的时候，头发就会遮住他的表情，配上只露出一点框架的眼镜和短洁的语气，还真有冷冰冰的唬人的感觉。

其实呢，他已经醉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种醉，现在闭着眼睛，有水渍从闭着的眼睛里钻出来。

“不去，我们不去。”司律连忙擦掉他的眼泪。没想到一个明明从酒桌下来走直线的人居然会在喝完好几个小时后开始醉！

官鸠始终闭着眼睛，他其实好久没喝这么多，上次是在大一的元旦节，在大哥面前哭到稀里哗啦。

本来强撑着的躯壳在酒后更加不堪一击。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人安慰着，劝着劝着，他卸掉伪装，将鲜为人知的反面呈现出来。

司律看人一直都很准，对官鸠的第一印象是外冷内热和高冷无情。现在瞬间的反差萌让他生出些怜惜。一位大美人在身边什么话不说只默默垂泣，再怎么样也是让人心疼的。

“好啦，不去就不去，现在好好睡觉？嗯？”司律把他眼镜摘下来贴着耳朵撩起头发，轻声哄着他。

“白天要请假吗？我给你请？”司律哄着官鸠躺下盖好被子，拿出手机准备设置备忘录。

官鸠连忙摇头：“不，不请，我要拿全勤！”

“早上用体温枪说话，没降下来，我们就请假歇一天，身体最重要。”司律听见全勤两个字都笑了，怎么还是个小财迷呢？

官鸠不说话，司律继续哄：“你说循环利用的气球是不是也要时不时的放气以便下次继续工作？明天就当给自己一个放假的机会，现在什么都不想，先好好睡觉？”

官鸠在身边这个人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慢慢闭上眼睛睡着。

司律手下有一个事务所，反正他是老板一点不担心迟到问题。隔两小时设置了一个闹钟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官鸠的没什么生物钟，专门设置了五个闹钟喊醒自己，八点一到，闹钟轮番轰炸，第三个的时候，他木讷的做起来关掉之后的两个闹钟，机械性的穿衣服下床。

床头柜上还放着体温枪，他摇了摇很沉的脑袋，拿起来对着手腕比划了一下，屏幕显示：37.0。

恰好整数，也算是正常了。

洗完脸，开门，司律正好揉着自己的头发从卧室出来，看见官鸠整洁的出现，愣了一下：“起了？好点了吗？”

官鸠点头，发丝其实还是湿的，被他随意的散在两边，配合他的面无表情和浅浅的唇色，有一种随时破碎的美感。

司律一想起晚上他说要全勤的样子就不打算信他，自己进屋拿了体温枪重新测量：“三十七，如果严格的按照±0.5来算，你这算是低烧。”

正准备好好劝劝这个病人好好在家待着，却发现官鸠从书架上拿了本书。

“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说说 ”司律没兜圈子直说道。没有人会在一个新环境里对一样东西感兴趣好几次。如果有，要么是遇到了同行，要么就是想拥有。

官鸠翻了翻书没点头也没摇头模棱两可的说：“好，谢谢。”

“不过我主攻刑法，其他的我可以给你介绍。”

“那应该很贵吧。”官鸠问完便闭了嘴。他又把这个东西看得这么重了。

司律过来拿掉他的书懒散的眯眼低头看他：“我只收外人的钱。”

官鸠抬头看他，眼睛微动比划了一下身高，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我们好像撞型了。”

司律煞有其事的摇头，说道：“不处一下吗？”

“那也不好意思，我刚分手，没心情。”官鸠不由得想起那天太阳底下司律翘着嘴角面带笑容问他可不可以的样子，“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

司律手滑了一下，书差点没放得回去：“如果你有男朋友我干嘛还要提这茬？昨天的女孩叫幼幼，她九岁，我二十九，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未婚先孕啊。是我侄女。”

解释后期待的看着官鸠，眼睛里写满：怎么样，试一下，处一下吧。

官鸠默默地去收自己的东西，任由司律跟在后面。

但他实在是太挡道了，官鸠皱着眉没忍住：“你处对象这么随便的？”

司律靠着墙看他把昨晚上借他的睡衣放进洗衣机：“当然不是，就是昨天晚上你一边打哈欠一边从我面前过的样子太可爱了，我考虑了一晚上呢！”

打哈欠？就是大张着嘴使劲吸气哈气的那副鬼样子？官鸠侧过身给了他一个你这个人真奇怪的眼神：“我要去上班了，谢谢你昨晚上的收留。”

“官鸠，留个电话吧。”司律打定主意不想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