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直到耳边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直到锅里溅起的油沾到官鸠手上，他才回神。

面对一下？

时候到了？

是因为自己身边支持他的人逐渐多起来的原因吗？官鸠尽然觉得自己确实到了夏熙凉说的那个‘时候’了。

虽然对于妈妈的倒戈很不解和疑惑，可毫无疑问，对官鸠来说，这真的是很重要的一票。

看了一眼被他放在厨房门口橱柜上的名片，官鸠犹豫了。现在摆给他的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订机票，另一个是时隔半年回一次魂牵梦萦的老家。

他曾经想过先买一套房子，把爷爷奶奶接到家里，可他们一直推辞，舍不得邻里乡亲也舍不得老家空气里的那份清新。

久而久之，他银行卡里的定期存款越来越多，房子还是租的。

说起存钱，他曾经天真的想过他先存钱然后把钱给他们，让他们放自己走，没想到大了才知道原来离开也要合规才行。

思索片刻，官鸠拿出手机买票。

老家什么时候都能回，他也时不时会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可司律发生了什么事情暂且不清楚，他今天有些反常，官鸠不能不担心——司律现在需要人陪。

吃饭的时间，计划很快定好。之后，官鸠收拾好东西，在心里默念好久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带齐。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出行焦虑症，必须要清点好久自己的东西。

定好闹钟，官鸠花了一个多小时催促自己入眠。

第二天一早，官鸠是拿着行李去的公司，见到组长和科长的第一句话就是需要请事假。

官鸠写了休假条仓促从公司离开，他买的中午的机票，现在赶过去大概会提前到一个小时。

秦生生看他风风火火的以为出了什么事，微信连环call。

秦生生：官鸠，你要去哪儿啊？

官鸠：去找人。

官鸠：探望人。

秦生生没明白，转念一想，官鸠的性子可不是风风火火的料，肯定是什么重要的人有事，既然是别人的事情他也就不好多问，发了句：一路平安。

这次出行是官鸠没有预料到的，在车里看着r市的交通和刑警大队的位置，还要定好大队附近的酒店。

过去的时间是三个小时，他要在飞机上计划好。

官鸠点开司律的聊天界面。

昨天挂完电话后就没有再发什么消息。官鸠一个人掰着指头琢磨得心惊胆颤，决心突击司律。

过去一周，司父快刀斩乱麻，把那些犯罪分子送进监狱。他终于得了空去医院看司律。

他没想到，他那天看过儿子刚走不久，司律便发作了。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坚毅顽强，便没有及时过去，一直收拾着自己的公事。

这一周，他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就想到成千上万被毒品害得不浅的家庭，他现在是协助受理人，就一定要将那些犯罪分子送进他们该去的地方，去接受他们该承受的惩罚。

司父来的时候司律还没醒，但可以明显的看见他瘦了。听医生护士说这些天他也吃不下东西，他每次发作的时候就把一个饼干盒子捧在怀里。

是官鸠之后又寄来的。司父看着他消瘦的样子眼眶狠狠一红。他们之间有矛盾不假，但他始终是他儿子，他最疼爱的那个人。

司父手机响了，看了看，是r市刑侦大队长。他抹了一把脸，担心是案子的事情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接听。

“喂？”

“是司老师吗？”那边问道。

“队长请讲。”司父听他的语气不慢不急有一些惊诧在里头，一时间不知道他想问什么，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和司律真是亲父子，做什么都喜欢先准备妥当。

大队长看着门口那个被实习警员拦住的身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什么，司律家属来了，我还没见他，但是看架势好像是察觉什么了。”

司父“嗯，是官鸠吧。这么多天了，要是没察觉什么才不对劲吧。你先稳住他，适当的告诉他一些事情，但不要具体说司律怎么了，我让助理去接他。”

大队长连连道好，坐在位置上观察外面的人。司律屏保就是他们俩，想看不出来都难。等了一小会儿他出去拉开了实习生。

“你好你好，我是他们队长……”

“你好。”

官鸠越过他往里面看，分明没有司律的影子，着急起来，打断了这位队长沉稳着要长篇大论介绍自己的架势：“司律在吗？”

队长：……不是说冷静礼貌吗？

转念一想，自己在乎的人出了事儿肯定比官鸠还暴躁，嗯，一百倍。

“你是官鸠吧。”队长轻松的扯了一下嘴角，想让官鸠不要急慢慢听，“进来坐一下。”

官鸠没心思进去坐，婉拒了，他们就在门口谈了起来。

“是这样的，这个行动策划了一年多，我们的人在里面安插了却有三年之久。为了计划的顺利，我们便请了各路大神拔刀相助。你知道的，警察出任务最是危险，缉毒警的任务更是危险重重。”大队长招呼副队给人倒杯水。

官鸠点头，他清楚。

“没想到计划居然进入瓶颈期了，国内的好多人开始蛰伏起来，我们的人千辛万苦从毒贩大本营递出了消息，说是他们准备在r市边缘争夺一个新方子居然不打算处理国内事物，还要将边境的人活捉做人体实验。”队长边说边摇头。实际上事情复杂程度比他说的还要恐怖一些，可他无意间看了一眼官鸠，对方拿着水杯的手都开始不稳，赶紧打住，“我们解救了他们，牺牲了不少战士。”

显然这个结束词超级不理想，队长说完就想抽自己。

官鸠深呼吸起来，肋骨把内脏都挤着疼。牺牲了很多人说明这次计划很残酷，所以司律的反常一定是因为受伤了吧。

官鸠哑着声音追问：“然后呢？”

“不管怎么样，我们的人很聪明的使了一个计，计划最后还是顺利进行下去，最后关头有些复杂，多亏了司律临危受命，不惧艰险做了交换人质……呃，计划变更，对，计划变更，和几位局长一起商议的，最后顺利将他们一网打尽。司律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诶，你去哪儿？”

听见司律受了伤，官鸠扭头就准备走：“去医院。我看了报道，说你们把人质送到的军区医院，司律肯定也在。”

队长跑了几步抓住他的肩：“待会儿有人来接你，你不要着急，也不差等这一会儿了。”

官鸠这次出来带了一个帽子，宽沿的，进警察局的时候摘了，现在害怕被别人看见失态，又重新带上。

“那，那接我的人什么时候来？”官鸠问道。

大队长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快了。”

“为什么会有人来接呢？”官鸠又问。

队长：……因为有一位老父亲想见到自己媳妇。

“是刚刚你来我认出你是司律家人，给医院打的电话。”大队长答了个大概，没准确说明，“进去坐一会儿吧，他家的车我认识。”

官鸠点头，跟在大队长后面，让他坐就坐，让他喝水就喝水，给他零食他就接着。

大队长叹气，好好生生来的，在他这儿给整六神无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