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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时光流转,我心依旧

当晚原野按捺不住心疼和愤怒,找了自己的朋友查了那个号码的信息,可朋友的回馈让他很沮丧,那张不记名的卡虽然查到了唯一的一次使用记录,但无法再进一步查出其他有效的线索。

原野失望之余又打电话给了洪雅丽 除了挑明子她之前的行为对池澄造成的伤害,也为了打听董佳佳。

当洪雅丽得知有人拍了别有用心的照片发给池澄,不但造成池澄对原野的误会甚至害得她病重入院,而那个人极可能是自己一直信赖的朋友董佳佳时,洪雅丽震惊又不敢相信。

在原野的旁敲侧击下,洪雅丽也认真回顾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董佳佳确实在自己困顿嫉妒的那些日子里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虽然一时间还不能接受自己朋友的卑劣,可池澄因自己而受到的伤害也让她愧疚难堪。洪雅丽在电话里哭着道歉并提出可以亲自向池澄道歉解释。

原野拒绝了,他怕对方的出现只会让池澄再次受到刺激,最后他要到了董佳佳的号码顺便提醒洪雅丽交朋友的时候要留心,这也是原野对她最后的忠告。

转天一大早原野又赶到了医院,他趴在门边小心张望,池澄似乎刚醒,张翠晓正给她擦脸梳头。原野知道她们都不愿意见到自己,于是坐在门外守着。

张翠晓也打眼到了他但故意装着没看见,这两天她算认识到原野的犟脾气,任凭自己怎么赶也赶不走,干脆置之不理。

过了个把小时,原野见到了来跟张翠晓换班的池旭,他赶紧起身打招呼。

池旭脚步顿了几秒,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后进了病房。待张翠晓出来时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低声警告他,“你最好快点离开这儿!要再惹池澄病起来,以后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说完也不等原野回应甩头就走。

原野讪讪地走到门边,再一次悄悄探头看了看正说着话的父女俩,然后继续坐回椅子上守着。

过去了一天池澄的烧还是有起伏,医生开了单子让她再做一次检查,原野远远跟在后边陪着,直到结束后找主治医生确认池澄没有大碍才放心下来。

他在医院一直守到晚上熄灯,远远地看了一眼睡去的池澄,这才落寞地离开。

转天一早,原野又过来继续在门口守着,赶来换班的池旭看着又向自己打招呼的原野,叹了口气,这些天原野的表现他看在眼里,虽然还是不能接受,但多少有些触动。

池旭依旧什么也没说就进了门,而张翠晓出来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又无可奈何,这人的脸皮太厚,她已经懒得再跟他废话。

原野颓然地坐回位置上,池澄爸妈的态度他能理解,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可他更怕,怕池澄离开自己。原野俯身抹了把发红的双眼,打起精神继续守着。

这天张露和严建熙也来探望池澄。而池澄早已从程雨欢她们那儿得知是张露和严建熙救了自己,她挣扎着起身向他们道谢。

严建熙和张露急忙伸手拦住了她,想起那天看到池澄发病的场景,严建熙依然觉得心惊肉跳。

严建熙又仔细问了池澄现在的情况,得知她还在发烧后给了一些嘱咐和建议。池旭更是拉着兄妹俩再三道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张露在床边陪着池澄说话,严建熙则被池旭拉着坐到沙发上喝茶聊天。

原野探头看了看房里热络的场景,收回目光时对上严建熙探究的眼神,彼此都顿了一下。

严建熙敛下了眼眸慢悠闲的喝了口茶,再抬眼时原野已经收回了脑袋。他又看向池澄,心里揣测着门口这个男人和池澄的关系。

将近中午兄妹俩推却了池旭要招待他们午饭的热情,起身告辞。原野站起来想跟他们道谢,他刚才都听见了,也确认这两个人就是程雨欢她们口中救了池澄的学姐和她表哥。

严建熙和张露对着张嘴欲言的原野皆是一愣,眼睛好奇的打量着他。张露是知道池澄有个男朋友但从没见过,一时间心里也拿不准。兄妹俩见走在前边的池旭招呼他们,于是收回目光从这个陌生男人身边掠过。原野准备的道谢和自我介绍噎在喉中,怏怏的坐了回去。

池旭回来时看着满脸落寞的原野,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刚才也是不知道怎么跟客人介绍原野,唉……

午后池澄睡着了,池旭犹豫很久还是走出来坐到了原野身边。他之前并不知道女儿恋爱了,对这个青年更是一无所知,想想还是好奇。于是他向原野询问起诸如家庭情况,年龄,怎么跟池澄认识的等等父母都会关心的问题。

原野意外又惊喜,挺直了背脊诚恳地向他一一作了汇报。

池旭得知他是池澄军训的教官,于是又饶有兴致地问起池澄军训时的情况。他对女儿日常生活几乎一无所知,想想也是羞愧。

原野又把自己脑海中所有关于池澄军训时的记忆都告诉了池旭。池旭听了问问了听,不知不觉也忘了自己原本只是打算浅聊几句劝他走的。

原野还说了很多池澄的趣事,以及自己体会到的池澄的感受。池旭听到池澄很想念奶奶,又对他和张翠晓又爱又怨的感情,不禁红了眼眶。

“池澄说的对,我们都觉得自己迫不得已,有各种理由为对她的忽略开脱。”池旭仰头忍住泪,“我啊,总安慰自己,池澄虽然跟我不亲,但她很乖,这样就挺好的。可是,这次她一病我这心里头……真是难受的不行。她是我女儿,其实我还是期待跟她更亲近一点。可这孩子,什么都埋在心里不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唉……”

原野马上说:“池澄也是怕打扰您和阿姨的生活,怕给你们添麻烦。”

池旭心酸得哽咽道:“这孩子……”

许久后,他起身拍了拍原野的肩,“谢谢你,让我了解了这么多关于池澄的事。”池旭心里感慨:他大概是这世界上最失败的爸爸了,自己女儿的事竟然通过女儿的男朋友才了解到。

池旭进门时看着还在睡的池澄踌躇了片刻,退回来问道:“你要进去看看吗?”短短不到一小时的交流,让池旭觉得这个小子还是不错的,当然他尊重并支持女儿的一切决定,但现在女儿不是还没下决心跟他分手么。

这几天池澄虽然躺在房里但眼睛总往门口瞟,做父母的岂会看不出女儿的心思。

原野惊喜之下从椅子上蹦起身,激动的手足无措,“谢谢叔叔!我,我就进去看一眼就好。”池旭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

原野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怕扰醒池澄也不敢凑太近,躬下身手搭着床沿静静地看着她。床上的人儿睡得很安稳,又恢复了恬静的模样,只是脸色仍旧憔悴。原野伸出手悄悄地,轻轻地圈住她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心里堵着千言万语无法诉说。

当天原野只待到傍晚便偷偷跟池旭打了招呼和下班的妈妈一起回家。他想通了,自己要休息好才能更好的照顾池澄。

回到家后,原野破天荒第一次进厨房帮妈妈一起做饭。原妈妈看他熟练地洗菜削皮切菜惊讶不已,“你真会做菜?”

原野切着冬瓜说:“我现在还只学过两道菜,丝瓜虾仁和辣椒炒豆干。不过池澄给我传授过很多做菜的心得,比如鸡毛菜放汤最合适,过霜后的大青菜炒着吃,先下菜梗再下菜叶配上香菇耗油很鲜甜的。瓜类的煲汤切大块,炒着吃切片,焖着吃切小块,切条……”

原妈妈听着原野侃侃而谈不禁听得入神,最后她由衷地夸道:“池澄年纪轻轻的,真想不到她竟然这么能干!”女孩这么懂得做饭的也是难得了。

自己心爱的女孩得到妈妈的肯定,原野开心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很是得意:“池澄她还会做包子,饺子呢!”虽然原野还没吃过池澄做的包子饺子,可他确信只要池澄做的就一定很好吃。

原妈妈看着终于露出笑容的儿子,连日来低落的心情也舒畅了几分,对池澄也越发感兴趣。想到在医院里见到池澄的爸爸和继父,于是打听了一下。

原野向她坦诚了池澄的家庭情况,得知池澄从小就跟父母分开的种种,原妈妈不由得唏嘘,更对这个女孩生出怜惜。

她想起自己在学校门口那样对池澄也很内疚,因为误会池澄介入原野和洪雅丽的感情,她曾想过去找池澄谈谈让她离开原野。后来得知了真相她又庆幸自己当时没去,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原妈妈叹了口气,又发愁就怕自己已经给池澄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看着原野,吞吞吐吐地说了那件事,原野沉默了一会儿,说:“池澄确实很容易把事情都藏在心里,她之前因我受到那么多委屈却从没提过半句……”

说到这里原野放下了手中的菜刀,脸庞又再度染上悲戚:“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守护好池澄,她可以什么都不用害怕,不会再不开心也不会再受伤。可我却没做到……”他仰头忍住泪,“我差点就永远失去了她。”

程雨欢她们说:“如果不是学姐和她的医生表哥第一时间发现了池澄并立刻给她做了急救,估计池澄都撑不到去医院。”想象到那个画面原野就后怕,那时候的池澄该有多害怕多绝望!

想起池澄小心翼翼地问他:

“原野,你周末除了给我打电话,也会和其他人联系的吧?”

“还有谁?”

“原野,你会一直爱我吗?”

“原野,你那天回家有跟叔叔阿姨提起起我吗?”

“他们……喜欢我吗?”

原野记得当时自己犹豫了一下,尔后轻松地说,“他们会喜欢你的!”

他不知道的是,敏感的池澄已经从他妈妈的眼神脸色和他的那一下犹豫中读出,自己并不被他父母接受。

原野昨晚辗转难眠了一夜,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自以为是有可恶,没有体会到她的不安,没有去深究她突然变得爱哭的原因。自己信誓旦旦地对她说着“我爱你”,可又推她陷入彷徨委屈,痛苦绝望的泥潭。

原野睁了睁眼睛,哑声道:“妈,我真的很害怕失去池澄!如果她不肯原谅我……我……”一想到池澄可能会离开他,原野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原妈妈也低头抹了把泪,揉着儿子的背:“不会的,池澄一定会原谅你的。”可她心里也没底。

原野看着妈妈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心里存了一丝侥幸,也只能赌,那么爱他的池澄是放不下他的。尽管她彷徨不安痛苦,可每次见到他依然是满目星辰。尽管她要他走不愿看到他,可她发着高烧难受的时候,听到他的呼唤依旧会紧握着他的手。

原野继续说:“妈,池澄她从小对自己的爸爸妈妈失望太多,所以很容易胆怯敏感,把感情都藏起来。妈,以后如果池澄还不放不开,请你别怪她。其实她很容易心软的。”

原妈妈点点头应了,这些日子她也看清楚了,自己儿子对那个女孩真的很珍惜,方才一番深入对话更是让她深刻明白到儿子对她已经爱到骨子里,原妈妈更是懊悔。

又过了两天池澄终于可以出院,此时离除夕只剩下不到十天。原野照旧去了医院帮忙,面对面色复杂的池澄他紧张地解释:“我就是来送你回家,你回到家我就走……”

池澄张张嘴没说话,这些天她不是不知道原野每天都有来在门口陪她,而她也是放不下舍不得。

见池澄没拒绝原野松了口气,赶紧帮着依旧不给他好脸色的张翠晓收拾东西,然后跟车一路到池澄家。

正在他踌躇着要找什么借口再把池澄送上楼时,池旭瞄了瞄地上的行李朝他使了个眼色。这两天池旭都会在池澄睡着后坐到门口和原野聊聊,听听更多关于池澄的事,作为过来人池旭看的很清楚,原野说起池澄时的目光神情都昭示着他对池澄的爱。

原野会意过来,随即屁颠屁颠地拎起那些行李跟着上楼,他脸上掩不住的兴奋让池旭和许树林都忍俊不禁。

扶着池澄走在前面的张翠晓回头正对上原野的笑脸,不禁皱起了眉。原野立刻敛了笑容,小心地讨好:“我帮忙把行李送上去!”张翠晓撇撇嘴不再理他,原野如蒙大赦般吁了一口气。

进门后,张翠晓扶着池澄径自回了卧室,看到原野张望的脑袋,她气恼得把门嘭一声给关上,暗自骂了一句:真是个牛皮脸。

原野吃了瘪讪讪地转过头,看到池旭和许树林都一副怪怪的表情看着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他和许树林一起下楼时,许树林看他沮丧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头,引用了近年来很火的一部军旅剧中的台词鼓励他:“不抛弃不放弃,啊~”

总之,这些天原野的表现和他爸妈的态度,让池旭和许树林都是颇为赞赏的。至于张翠晓虽然依旧气不顺,但也不是一点感触都没有。

从此,原野白天都会在午饭后去一趟池澄家,坐在楼下车里等着。池澄午睡时池旭就会下楼去,有时候跟原野聊几句再让他上去看看池澄,有时候干脆远远地给他使个眼色自己就去遛弯了。原野得了他的掩护,每天都能近距离陪陪池澄,一颗心总算安稳了些。

张翠晓一般会在中午和下午下班来一趟给池澄父女俩做饭。难免会碰上满脸堆笑和她打招呼的原野,她气不是恼不是轰也轰不走,只能逮着池旭骂。池旭面上打哈哈可依旧给原野打掩护,张翠晓又不能死盯他俩着不走,也只好眼不见为净。

原野每次上去看池澄时总是小心翼翼,也不敢多待,就怕池澄突然醒来看见自己会生气。

而池澄又何尝不是小心翼翼地装睡呢?这些日子原野发过很长的信息,向她原原本本的解释了他和洪雅丽之间的纠葛,还有他爸爸妈妈对她的误会和内疚。池澄认真看完了也反复想了很多很多,可她还是没办法毫无隔阂地面对原野,但见不到他自己又想念。

池澄当然不是真舍得原野难受,只是她依然解不开心里的疙瘩,她忘不了失望后的疼,那种疼比以往都要强烈百倍,让她胆寒。可她又下不了决心和原野分手,到底要怎么办?

郁结的情绪让池澄无法静心休养,整个人仍然病殃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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