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与梦

（为了更好地和现实区分，幻觉中的对话不会使用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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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说是‘梦’，仍然属于在刻意淡化。

莱姆斯至今还能想起那些幻觉有多么真实，甚至能回忆出幻觉中的她是如何死在他的怀里，她的血是怎样慢慢浸透了他的衣服，从温热到冰凉……她的眼睛怎么变得无神而黯淡……

他一件一件跟她说着，即使略去了很多残酷的细节，也一直说到了太阳西斜。

她的离开，有的时候是意外，有的时候是因为战斗，是为了救其他人，也有时是中了陷阱、被人暗算……

也有那么几次，她落在食死徒、甚至是格雷伯克和那群狼人的手里，受尽了折磨，他甚至不能安葬她完整的遗体。

还有一次，他好像在幻觉里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战争似乎都结束了，他们已经在考虑要孩子的事。可是她在研究那个保护孩子不会感染成狼人的咒语时出了意外，他在一场猛烈的爆炸中失去了她，他们的小木屋最后竟成了她的坟茔……

……

毫无疑问，他最怕的事情是她的死亡。

但他的恐惧还有另外一部分，他没对任何人说出的部分：他看到的另一件事是她过得不幸福。

在中间几个断断续续的幻境里，他目睹的不是她的死亡，而是她在漫长生活中的煎熬——那都是他的错误一手造成的。

他在幻境之中看到了她和西里斯。

毫无疑问，他们也都愿意为了保护对方而死，无论是基于何种关系。当他们在一起之后，也确实有过很多快乐的时光。

可惜，‘我愿意’不是故事的结尾，而是生活的开头。青春期肥皂泡般梦幻的爱情最终总会归于生活繁琐……

他们之间没有背叛，也没有不可饶恕的错误。只是当最初几年的新鲜激情过去，当战争的刺激已经不能掩饰日常的问题，那些从最初就隐伏的裂隙和隐患终有一日会慢慢浮现，并且越发清晰。

就连戴纳也不太看好他们在一起的事。除了观念不同，他还曾经私下这样对妮娜说过——你们都是容易冲动，又更倾向于‘被照顾’的人。如果你们在一起，就必然有一个人要做出更多的改变……而妮娜无疑是他们当中生活经验更丰富、更懂事的那一个。戴纳当然不希望女儿被迫‘成长’，他更担心妮娜早晚有一天会觉得疲惫。

其实一切从最开始就已经初露端倪。

妮娜很高兴他们的蜜月不在旅游旺季，她用很优惠的价格订到了酒店最好的房间。而西里斯为了庆祝他们结婚，当天晚上就在酒吧开了最贵的酒，还给所有客人买了单；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记不住给自己喝剩的果汁施一个保鲜咒，常常半瓶甚至大半瓶的浪费。他也不懂她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上计较，他从阿尔法德那里继承的钱明明足够他们应付日常开销；

西里斯也曾经试着体验妮娜喜欢的生活方式。他随手花80加隆买了件原价100加隆的羊绒大衣，并认为自己做的棒极了——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买打折的东西！看，我也很会省钱吧？——他这样说着，而妮娜只能无奈地笑笑……那是他金库里的钱，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泼冷水。而且这家伙当然不知道怎么打理和保养羊绒大衣，这以后又会是她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