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海,预示着神秘,清澈又浑浊。
——楚榆
回到事务所,楚榆看到助理凉介在门口张望。
“怎么?”
凉介一见自家老板回来如同救星两眼放光,赶紧快步过来:“您回来了,今天有个咨询者从早上等到现在,让她回去等消息也不理,非等到您来不可,现在还在休息室等。”
“请到办公室来。”
“是。”
楚榆坐在沙发上,对面是位年轻的女性,打扮大方高雅,姿容精致,按理说应该自信的,却显出瑟瑟不安感。
楚榆将温水轻移到她面前,摘下眼镜,温和地说:“您好,纯子小姐,您有什么要跟我诉说的呢?”
纯子的眼睛无助极了,她敏锐察觉到这位愈疗师的善意,稍微放松心情,拿起纸杯小口的喝着,直到喝完才启唇:“我好像有被害妄想症。”
楚榆发现她的动作哦你,眸中深邃,轻声道:“您可以具体的说下,是在什么时候会感到这种危险吗?”
“我……和男朋友相处的时候,他明明对我很好,照顾我的情绪,从不让我劳累,可是,他这么好我却总会心慌。”
楚榆沉吟一会儿再继续引导:“您印象深刻的相处时会心慌的事情是什么?”
纯子叙述起这些时刻,她和男朋友每天回去都会事无巨细地说彼此今天的经历,形成习惯后的某天自己先行说完,男友就推辞太累睡觉了,这之后就都是自己交代,而男友都会推脱掉,自己感觉有些不对,但其他时候男友都是跟从前一样照顾自己。
以及自己提及换岗位时,男友说离自己工作太远,会担忧想念的,而且自己能力也达不到那个地步不如多锻炼几年,自己听了觉得也对,就没调到总部工作。
纯子还说了些小习惯,因为自己小时候有过被家暴经历,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很害怕,而男友的手指一天破了点皮,有了缺口打不开指纹锁就自作主张换了锁,每次都是自己先回家,男友回来开门时都会有恐惧感。
楚榆认真地听完,心绪低沉:“您意识到的并不是妄想,其实您心里也感到不对才来咨询,从您刚刚的叙述来看,您非常可能遇到了PUA。”
纯子犹疑问:“可是,PUA不是打击否认对方吗?男友对我平时都是很照顾,想法观念也大致相同,不会冷场。”
“嗯,这些都没错,不过这么好,真的没问题吗?PUA不仅仅您了解的那些,高端的人会先接近您时分析性格,爱好将您对他的好感大化,之后再慢慢了解您的价值观以及想法会让您感觉遇到知己般,寻求建立亲密关系,交往后也不会暴露,而是继续保持无微不至的关心,再渐渐从细小末微处控制您的精神,显然,您的男友就是采用的高端PUA,以至于您现在的不相信自己。”
纯子莫名觉得身上冷,掩饰住,后怕不已:“那,有什么方法摆脱他,我已经产生依赖性,不能再交往下去。”
楚榆诧异纯子这刹那的果断,戴上眼镜:“遵从内心,及时止损,您已经找到方法了不是吗?”
纯子仿佛汲取够认同及信心,鞠躬致谢。
“谢谢您,楚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
楚榆点头作了回应,她便迈步离开。
昨日到现在,熬夜加上咨询,楚榆疲惫的揉了揉鼻梁,靠在沙发休息片刻。
抬手看了时间,确定不会再有咨询者,回家补觉去。
距离连环杀人案几天后,楚榆接到现任警署部长青砥警部的来电。
“楚榆,犬堂我路给爆炸头寄了快递,里面是烟草森的右手,你来一下。”
烟草森是司机的名字,彼时,楚榆在写着工作笔记,平静的日子被激起水花,整个人都不敢相信这是我路的行为。
只记得回道:“嗯,好。”
挂断。
于是匆匆打车到警局,这次风吕光没在门口接,楚榆走进去,找到接待室,开门。
玻璃窗反射的光照在墙壁,形成三角形,久能坐在椅子上,前面桌上摆了个快递盒,青砥警部靠在他旁边桌前,听到声响回头望楚榆。
“来看看吧。”青砥意有所指,看向快递盒,久能坐在位置上沉默。
楚榆轻轻打开,里面真如青砥所说,只是多了曾经我路手腕戴的天使石手链。
恍惚间,楚榆明白了他的用意,天使石代表无尽的罪恶忏悔,足够痛苦才算得上报复。
“怎么回事,他不会无故动手。”
虽然相识不久,楚榆也足够了解我路。
久能还处在惊恐的状态,他也寻求答案,眨巴双眼抬头看着青砥警部。
青砥警部第一次觉得难以启齿:“抓获烟草森后,进行了精神鉴定,鉴定烟草森有精神疾病,不能予以死刑,也不能判处坐牢,最终法院审理判决烟草森监禁精神病院,犬堂我路和他那两个兄弟不知道怎么得到的消息,当天越狱劫走烟草森。之后就不见了踪迹,直到这个快递。”
楚榆默然,他拉住我路就是怕他冲动,没想到法律如此善良,他看不到逞凶者付出该有的代价,才会在明知后果的情况下还是做了。
久能想到我路精心策划的一切都是为了揭开杀害妹妹的凶手,最后却得到这么个结果。
一阵无言,青砥警部把快递盒留下检验,又叮嘱两人有任何消息通知警方后便送他们出去。
并排走在枫树路,阳光洒在他们背影,谁也没说话,忽而久能踌躇不前,楚榆感知到在前方也停下脚步。
“阿榆,法律上精神疾病是无行为能力责任人,所以……”
楚榆轻笑转身:“所以,这样可恶的人也被饶过,真是cd呢,如果在鉴定出来前通知我的话,就有办法了。”
久能还是第一次听到从阿榆口中说出脏话,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
楚榆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烦躁地摸兜,意外地拿出烟,点燃吐气。
久能靠在树旁等待,直到烟雾缭绕停止,楚榆温声细语说:“抱歉,刚刚失态了,走,回家吧。”
送久能回家后,楚榆转向另一条小路回去自己家,原主留下的房子在事务所不远的一隅,院外是栅栏门拦住,楚榆刚打开,就发现信箱外露出信封一角,也许是这个月的账单,随手拿了再关住栅栏,兜里摸出钥匙开门。
将信随意放在茶几,倒了杯水才坐下,直到喝完后关注起那封信楚榆才发现熟悉的字体写着:楚榆先生收。
这是当时在犬堂家看到的几幅画像签名的字体,是我路寄过来的。
楚榆心绪复杂,撕下信贴,抽出薄薄一张信纸展开:
阿榆:
展信安!
收到这封信时,你一定已经知道了吧,抱歉,说好的再见要延期了。
替我给阿整道个歉,这样才不会连累你们,谢谢你,当时拉了我一把,我明白你不想让我为了那样肮脏的人坐牢。
本想这次判决出来就去祭奠妹妹的坟墓,但法律放过了他,我们不会,所以,再一次抱歉,辜负你们的好意。
现在,我在海上航程,去寻明珠生前写的信,待水落石出明珠踏上那辆公交的原因。
阿榆,我保证,在未来我们会再次相见,我有这个预感,在这之前好好保护自己,他们已经不再信任你,一切小心。
犬堂我路
知道他一切安好,楚榆抬头看向对面墙上的时钟,微笑,似是透过它对话:“我知道,放心。”
时间翻过围墙,依偎在爬山虎的周围缓慢向前。
这天,楚榆收到警署消息,近日,暗网上发布了一条爆炸预言,多名密码专家无果,请他和久能相助。
恰时,大邻市一处偏远仓库内,男子拿着一张张报纸剪下其中特定内容:“母亲呀,淡淡忧愁之物飘落,”
随男子自语,一小块报纸角飘落。
“绣球花色之物飘落,似无尽头的行道树荫下,”
它落在报纸片中央,周边算是类似它的小片报纸。
“苍风飒飒吹拂,时已黄昏,”男子的手上剪刀移到一张报纸中间一块。
“推动我的婴儿车吧,朝向被泪浸湿的夕阳,”轻轻剪下,完成任务的手收回,这才抬起脸,看着是个中年男性的样子,脸上却有些沧桑,留长的头发被扎起,两边刘海飘荡,男子眼睛透过被剪报纸的空缺处。
轻语:“威风凛凛地,将我的婴儿车,推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