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不太明晰的光影打在那人的脸上,若隐若现,却被蓝景仪看了清楚。
那人转身,笑意盈盈,被笑容挤弯了的双眼却是无比的幽深,深得像一个寒潭,散发出无尽的冷意。
又是那种感觉。
聂怀桑。
蓝景仪双腿一时间没了力气,整个人突然软了下去,整个人瘫坐在地,睁大双眼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聂怀桑,一时间心如擂鼓,不知是什么滋味。
只见聂怀桑缓缓走近,皱了皱眉,瞧见景仪一脸震惊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头,用从前一般无二的语气说到:“小景仪,让你别冲动吧,伤着了没?”
聂怀桑温热的手触碰到蓝景仪的头,引得他一个激灵,突然猛地拍开聂怀桑的手。
“别碰我!”
蓝景仪此时呼吸紧促,身上颤动个不停,十分警觉的抬头看着聂怀桑,眼神里是明显的惊讶和恐惧。
聂怀桑手被打开,没想到蓝景仪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一时间失落无比,心里某处柔软就像失去了某重要之物般,狠狠悸痛。
他表情先是顿了顿,而后嘴角勾勾,上前用折扇挑起景仪的下巴,强行让他与自己对视。
“小景仪,你知道的,我是最怕蛇的了,我们被那巨蟒袭击,专挑我这最软的柿子捏,要不是它对我们并无杀心,今晚我们恐怕就难以幸存了……”
聂怀桑躬身,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受惊的人,两张脸在黑暗中近在毫尺,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蓝景仪眼神躲闪,聂怀桑则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可尽管如此,我仍是灵。力。低。微。难以抵抗,最后还是受了重伤。”
“小景仪,你说……是不是这样?”
聂怀桑说到“灵力低微”四个字时刻意一字一句,加重语气,意味十分明显。
蓝景仪被扇子抵着,吞了口口水,呆呆地看着聂怀桑,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他心中早已慌乱,思绪乱如麻,除了震惊,只剩紧张,却是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对方那双永远对自己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如今以此情此景看着自己,除了冷漠,竟还多了些失落与无奈。
“你……”蓝景仪艰难的开口,声线有些不稳,“你明明没有受伤……”
话毕,只见聂怀桑收回挑着蓝景仪的折扇,没有丝毫的犹豫,拾起地上的一片黑鳞就朝自己胸口刺去。那一刺极狠,锋利的鳞片深深扎进肉里,鲜血直流,染红聂怀桑胸口的一大片衣料,无比刺目。
“你干什么!”蓝景仪大喊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去扶住聂怀桑。
聂怀桑身体顿时整个瘫软了下来,蓝景仪跪着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并没有见过如此重的伤,不知道该如何做,只得用手帮聂怀桑紧紧的捂住伤口,可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不断的透过指缝往外流出。
“你……”看着聂怀桑那张因疼痛而变得青紫的脸,蓝景仪眼泪止不住大滴大滴的往下流,他哽咽到:“你这人到底是这么回事啊!你到底是这么回事?你的血……呜呜呜……”
蓝景仪对聂怀桑的满腹疑问与万分戒备,都在这一顷刻间,全然化作了对他的紧张、担心还有抱怨。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知道的,这一切的一切,或许是什么阴谋,自己不该卷进去的,但是……那人的痛苦,那人的哀求,偏偏能轻易的击溃自己的底线。
“景仪,帮我一回吧,我是有苦衷的……”聂怀桑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强忍着疼痛说到。那鳞片似乎有毒性,聂怀桑身上流出的血颜色泛黑,一阵强烈的疼痛蹿入聂怀桑全身,只见他突然闷哼一声,朝地上吐出一口黑血来。
蓝景仪大惊讶,赶紧帮聂怀桑顺气,他想要把聂怀桑再扶回来靠在自己的大腿上,然而聂怀桑早已经晕了过去,失去了知觉。
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臭味,身边寂静的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远处隐约传来阵阵呼喊声,起起伏伏,断断续续的传入蓝景仪的耳中,好像是在喊他和聂怀桑。
声音渐渐逼近,无数火光打破了无边的黑暗,照得这片怨气冲天的森林犹如白日。
蓝景仪猛地抹去眼泪,招手向远处的泽芜君、敛芳尊众人求救。
“景仪!你没事吧!这,怀桑这是?”蓝曦臣在队伍最首,面色焦急,见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聂怀桑震惊无比。
“三弟!”敛芳尊紧跟其后,看到两人也担心的说到。
敛芳尊:“快,来人,快扶聂宗主去救治!”
蓝曦臣:“景仪,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伤这么重?”
敛芳尊:“是啊,不是说那凶兽已经走了么?”
怀里空了,蓝景仪看着自己手上的残血,眼神有些呆滞。
“我们又遇到了那只凶手,我与聂宗主灵力低微,敌不过它,是我执意要追上去的,是我连累了聂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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