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墓深处,死寂隔绝了前殿传来的所有兵刃交击与呼喝惨叫。笛照夜靠在一面冰冷的石壁上,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寒意的浊气。
体内因昨夜反噬和方才被骤然拖拽而躁动不安的痋虫,终于被再次强行压制下去,尽管代价是经脉如灼烧般刺痛,以及唇角溢出的一缕鲜红。
而她,则利用这短暂的混乱与间隙,潜入更深层,寻找那或许能真正终结他们痛苦的希望——罗摩鼎。
她拭去血迹,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无需交流,她与笛飞声早有默契——他会在前方吸引绝大部分注意,制造混乱,伺机夺取那能助他功力大增的“观音垂泪”;
幽深的墓道仿佛没有尽头,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尘土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奇异香气。每一步都踏在死亡的边缘,冰冷的石壁、脚下的砖石,甚至头顶的黑暗,都可能瞬间弹出索命的机括毒箭。
笛照夜将轻功与隐匿之术发挥到极致,身形如烟,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道道致命的陷阱,袖中细针不时疾射而出,精准破坏掉某些关键的触发机关。
一支无声弩箭射穿了她宽大的袖摆,险些洞穿咽喉;更有一处翻板陷阱,虽及时借力跃开,但落地时震动了内腑,让她喉头再次涌上腥甜。
但陵墓的凶险远超想象。纵使她身手诡谲,观察入微,依旧难免受伤。一道淬毒的铁蒺藜擦过她的手臂,留下火辣辣的灼痛;
当她终于根据之前搜集的零碎线索和笛家堡某些古老记录的提示,找到那处隐藏得极深的暗层时,已是遍体鳞伤,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暗层之中,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以及中央石台上静静放置着的一物——那是一个造型古拙、通体黝黑、散发着幽冷气息的小鼎,鼎身雕刻着繁复诡异的虫蛇纹路,仅仅只是望着,便能感觉到一股令人心悸的邪异能量。
罗摩鼎!
笛照夜眼中骤然爆发出灼热的光芒,几乎忘了周身疼痛。她一步步上前,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向着那关系着她与笛飞声未来命运的小鼎伸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鼎身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道极细的钢丝毫无预兆地从上方黑暗处疾射而下,钢丝末端绑着一枚精巧却锋利的梅花镖,精准无比地一卷一缠,竟瞬间套住了罗摩鼎的一足!
“谁?!”笛照夜惊喝一声,反应已是极快,立刻运力于指想要抓住小鼎,但那钢丝上传来的力道极大且刁钻,猛地一拽!
罗摩鼎脱手而出,被那钢丝拖着向上飞起!
“休想!”笛照夜眸中寒光暴涨,那一直压抑的、属于笛家堡顶尖死士的狠戾与决绝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根本顾不上思考对方是谁,也顾不得自己浑身是伤、内力耗损严重,足尖猛地一点地面,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疾追而上,直扑向那抢夺罗摩鼎的黑影!
暗层之上的一处狭窄平台上,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男人显出身形,正欲带着罗摩鼎遁走,显然也是早有预谋、潜伏在此的黄雀!
见笛照夜如疯虎般扑来,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与狠色,反手抽出短刃迎战。
刹那间,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一场无声却凶险至极的搏杀骤然展开!
笛照夜几乎是在透支生命!她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技巧、所有在笛家堡地狱中磨炼出的杀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细针如雨,身法如鬼魅,招招不离对方要害,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她身上原本已凝结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渗出,新的伤痕不断添加,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中只有那个被夺走的罗摩鼎!
那蒙面人武功显然亦是不弱,招式狠辣,内力阴柔刁钻,但也被笛照夜这状若疯魔、同归于尽般的气势所慑,一时竟被逼得手忙脚乱。
数十回合仅在电光火石之间!
噗嗤!
一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笛照夜硬生生用肩胛骨承受了对方一记重掌,骨头碎裂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但她的左手却如同毒蛇般探出,一枚早已藏在指间的、淬了剧毒的细针,精准地没入了那蒙面人的咽喉!
那人动作猛地一僵,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嗬嗬了两声,手中的钢丝松开,罗摩鼎向下坠落。
笛照夜强忍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向前一扑,在那小鼎即将落地摔碎前,堪堪将其接在了怀中!
而那名蒙面人,则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落在尘埃之中,顷刻间便毒发身亡,气绝当场。
一切重归寂静。
笛照夜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无数伤口,痛得几乎晕厥。她紧紧抱着怀中那冰冷邪异的罗摩鼎,仿佛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成功了。
但代价惨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