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鸳盟深处,阴冷的地牢。
潮湿的空气弥漫着铁锈和霉腐的气息,墙壁上跳动的火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笛照夜被冰冷的铁链锁在刑架上,玄色劲装早已破损,露出底下交错的新旧伤痕。软筋散的药力让她浑身无力,连抬起手指都异常艰难,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清冷如寒潭,死死盯着眼前那袭如火的红衣。
角丽谯绕着笛照夜缓缓踱步,指尖把玩着一只造型古朴、刻着诡异符文的铜铃。铃声偶尔轻响,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特定频率的嗡鸣。
每一次铃声响起,笛照夜的身体都会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牙关紧咬,发出极其细微的“咯咯”声。那是深入骨髓、撕裂灵魂的痛楚,源于体内痋虫对那特定频率铃声的恐惧与躁动!
这是她从笛长源那里“借”来的,专门用以控制笛家堡死士的痋铃。
“啧,真是硬骨头。”角丽谯停下脚步,俯下身,用冰凉的铃铛抬起笛照夜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她美丽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和浓浓的嫉妒,“都这样了,还不肯求饶?不肯说一句尊上的下落?嗯?”
笛照夜猛地偏开头,挣脱她的钳制,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啐在角丽谯华丽的裙摆上。
角丽谯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杀意暴涨:“找死!”
她猛地摇动痋铃!急促而尖锐的铃声如同无数根毒针,疯狂刺入笛照夜的脑海,搅动着她体内的痋虫!
“呃啊——!”笛照夜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痛苦的短促呻吟,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锁链被绷得笔直,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那种痛苦远超肉身折磨,直击灵魂深处,几乎要将人的意志彻底碾碎。
角丽谯满意地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笑声娇媚而恶毒:“对,就是这样!叫出来!求我啊!就像你当初勾引尊上那样,装出一副可怜样子求他啊!”
笛照夜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和极度鄙夷。她忽然猛地用力,舌尖已被咬破,鲜血顺着唇角溢出!
她宁可咬舌自尽,也绝不在这个女人面前发出半点哀求!
角丽谯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决绝,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一把捏住她的两颊,阻止她继续咬下去,尖利的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想死?没那么容易!本圣女还没玩够呢!”
她好像忘了,眼前这个看似脆弱不堪的女人,和她心心念念的尊上一样,都是从笛家堡那个地狱里爬出来的!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最不怕的就是痛苦和死亡!折磨或许能摧残他们的身体,却很难彻底击垮他们被残酷磨砺过的意志!
所有对笛飞声求而不得的嫉恨,所有被无视的愤怒,此刻全都变本加厉地倾泻在了笛照夜身上。角丽谯的眼神越来越疯狂:“你不是能忍吗?好!本圣女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几时!我会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千倍百倍地还给你!”
她松开手,对旁边的下属厉声道:“去!把刑架上的药拿来!最烈的那种!我要让她尝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下属领命而去。
地牢里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笛照夜压抑痛苦的喘息声和铁链轻微的晃动声。
角丽谯背对着她,平复着激动的情绪。
就在这短暂的间隙,笛照夜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不动声色地移动着被铁链锁住的手腕。软筋散让她内力全无,动作艰难,但一种求死的决绝支撑着她。
她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袖口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那里,藏着一根细如牛毛、淬着见血封喉剧毒的银针。
这是她最后的手段,也是她为自己保留的、最后的尊严。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住那根冰冷的毒针,感受着那足以瞬间终结生命的锋锐。
如果……如果角丽谯真的要施加那无法承受的折辱,或者……如果笛飞声……
不,不会有什么如果。
她眼神一片冰冷死寂,将那根毒针悄然藏于指缝之间。
必要时,她会毫不犹豫地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具身躯,这片灵魂,宁可彻底湮灭,也绝不成为他人威胁笛飞声的筹码,更绝不在这疯狂的嫉妒下屈膝求饶。
她静静地等待着,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受伤困兽,等待着最终时刻的来临。地牢的火光在她沉寂的眼底跳跃,映不出一丝生机,只有一片赴死的决然。
地牢的铁门再次被推开,沉重的声响在幽闭的空间内回荡。方才离去的那名下属端着一个黑漆托盘快步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个白玉小瓶,瓶身剔透,却散发着一种不祥的、甜腻中带着腥气的味道。
角丽谯接过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更加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弥漫开来。她看着瓶中那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迷醉的残忍笑容。
“知道这是什么吗?”她将玉瓶凑近笛照夜,声音轻柔得可怕,“这可是好东西呢……用了南疆上百种毒虫毒草,又辅以特殊功法炼制而成。只要一滴……就能让你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你的骨头缝里爬,啃噬你的骨髓,撕咬你的神经……偏偏又不会让你立刻死去,只会让你清醒地感受每一分每一秒的……极致享受。”
她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笛照夜苍白的脸:“你不是能忍吗?本圣女今天就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蚀髓销魂散’更厉害!”
说着,她示意下属上前,粗暴地捏开笛照夜的嘴。
笛照夜奋力挣扎,但软筋散的药力让她如同待宰的羔羊,根本无法反抗。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藏在指缝间的毒针微微调整了角度,对准了自己颈侧的血管——只要那毒药入口,她便会立刻自我了断!绝不受这非人的折辱!
角丽谯冷笑着,将玉瓶缓缓倾斜,那暗红色的、如同浓缩血液般的毒液眼看就要滴入笛照夜口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