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东西。”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她腰侧渗血的伤口和唇角的血迹,眼中的戾气又盛了几分。
笛照夜接过荷包,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菱形轮廓膈得掌心生疼,却让她感到一丝安心。“多谢。”她低声道,声音因方才的内息震荡而有些沙哑。
笛飞声冷哼一声,这才将如同看死物般的目光投向地上痛苦哀嚎的李一辅。
李一辅此刻早已没了之前的贪婪和凶狠,断腕之痛和笛飞声那恐怖的杀气让他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地求饶:“笛盟主?笛盟主饶命!是……是角圣女让我来的!不关我的事啊盟主!”
“角丽谯?”笛飞声眼中寒芒一闪,一步步走向李一辅,每踏出一步,那沉重的压力便让李一辅窒息一分,“她的爪子,伸得倒是长。”
“是是是!都是圣女的吩咐!让我来找罗摩鼎和天冰……盟主饶命……啊!”李一辅的话未能说完。
笛飞声根本懒得听他废话,对于这种杂碎和角丽谯的走狗,他向来没有耐心。直接一脚踏下,精准地踩碎了李一辅的喉骨!
求饶声戛然而止。李一辅眼球凸出,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处理完了杂鱼,笛飞声才再次看向笛照夜,眉头紧锁:“伤得如何?”语气依旧硬邦邦,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无碍,皮肉伤。”笛照夜摇摇头,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腰侧的伤口,指尖能感受到湿热的血液。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荷包上,低声道,“这里面……可能是第二枚天冰。”
笛飞声眼神一凝:“确定?”
“触感很像。”笛照夜说着,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荷包的系带。当那枚薄如蝉翼、通体冰凉、散发着幽幽寒气的菱形冰片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两人心中皆是一震!
果然是罗摩天冰!碧凰在赴死前,竟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以这种方式留给了她!
“看来,这女宅之行,倒也不算全无收获。”笛飞声看着那天冰,语气稍缓。
就在这时,李莲花和方多病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和笛照夜手中的天冰,皆是惊讶不已。
“这是……”李莲花目光敏锐,立刻认出了那冰片。
笛照夜简单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略去了自己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只说是碧凰遗物,被李一辅觊觎偷袭。
“角丽谯的人竟然也混了进来……”方多病倒吸一口凉气,感到后怕。
李莲花则沉吟道:“如此看来,角丽谯对罗摩鼎和天冰是志在必得。我们今后的行动,需更加小心才是。”
笛飞声冷哼一声:“跳梁小丑,来一个杀一个便是。”
他看向笛照夜,目光落在她依旧渗血的腰侧:“先处理伤口。”
四人暂时寻了一间干净的空屋。笛照夜清洗包扎伤口,笛飞声则守在一旁,虽然不说话,但那存在感却极强的目光,让想帮忙的方多病都插不上手。
第二枚罗摩天冰意外到手,但角丽谯的介入也让前路充满了更多的变数和杀机。女宅的故事即将彻底落幕,而他们的征途,还远未结束。
笛照夜摩挲着那枚冰冷的罗摩天冰,又看了看身旁气场冷硬却屡次护她周全的笛飞声,清冷的眸中,思绪翻涌。
女宅的喧嚣与血腥终于被远远抛在身后,莲花楼缓缓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车内气氛却比来时更加沉凝。
方多病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才总算将那身份尊贵、却对他似乎颇有“兴趣”的昭翎公主安然送走。临别前,公主还不忘对他眨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约定:“方少侠,倘若哪天在江湖混不下去了,记得来皇宫找我哦?”弄得方多病俊脸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在李莲花看好戏的眼神和笛飞声不耐烦的冷眼下,狼狈地逃回了莲花楼。
如今,楼内只剩下四人一狗。李莲花悠闲地驾着车,方多病在一旁逗弄着狐狸精,试图缓解有些压抑的气氛。而车厢靠窗的位置,笛照夜独自坐着,指尖捏着那枚刚刚到手、却冰凉刺骨的罗摩天冰。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那晶莹剔透的冰片上,折射出炫目的光晕,却暖不透笛照夜眼底的寒意。这枚天冰,是碧凰用命换来的,沾染着一个女子决绝的复仇、无声的托付和最终沉重的死亡。握在手中,竟觉得有千钧之重,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碧凰悬梁自尽时那平静却绝望的脸,想起她生前可能承受的屈辱与挣扎,想起她最后将这或许能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东西,塞给了自己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感,混合着对自身命运的茫然,如同藤蔓般悄悄缠绕上来。她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该死的痋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她心绪更加纷乱,指尖微微蜷缩。
就在这时,车厢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掀开,笛飞声提着一壶酒走了进来。他似乎刚去车辕上吹了会风,身上还带着山间的凉意和淡淡的酒气。
他一眼就看到了窗边那个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孤寂的背影,以及她手中那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罗摩天冰。她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按在小腹上的手更是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笛飞声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他不喜欢看到她这副样子,这让他觉得……心烦意乱,甚至有些无措。他习惯了她的冷硬、她的锐利、甚至她的嘲讽,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沉默的悲伤。
他大步走过去,将那壶酒“咚”的一声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
“喝酒。”他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像是在下达命令。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是一壶烈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壶。
笛照夜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她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笛飞声,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线,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其中。
她没有去看那壶酒,目光依旧有些空茫,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不想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