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71

两人不再耽搁，根据黄翁模糊的指示，朝着山谷更深处、那处连黄翁都讳莫如深的禁地疾奔而去。

那所谓的禁地，隐藏在一片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山壁裂缝之后。刚靠近，一股混合着各种奇异腥甜、腐臭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令人头晕目眩。裂缝中光线昏暗，到处可见颜色诡异的花草和散落的兽骨，石壁上沾着各种干涸的、看不出原貌的污渍。

“小心脚下！”云舟急声提醒，挥剑斩断几根试图缠绕上来的、带着尖刺的藤蔓。这里果然步步杀机。

笛飞声虽目不能视，但听风辨位，感知超群，抱着笛照夜，身形灵活地避开地面不时冒出的毒沼和空中飘散的彩色毒粉。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环境和怀中之人的呼吸上。

两人艰难地深入裂缝，终于在一个拐角后，看到了一个被乱石半掩的洞口。洞口处散落着许多破碎的瓦罐和干枯的、形状奇特的草药，一股更加浓郁刺鼻的药味从中传出。

“应该就是这里！”云舟精神一振，却又更加警惕。

笛飞声毫不迟疑，一掌拍开洞口的乱石，抱着笛照夜率先冲了进去。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却更加杂乱不堪。石壁上凿出了许多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大多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地上也散落着许多炼药的器皿，有些里面还残留着早已干涸变色的药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与多种毒素混合的怪异味道。

“找！所有可能是解药的东西！”笛飞声将笛照夜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石台上，自己则开始粗暴地翻找那些瓶罐，根本不惧其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云舟也立刻行动起来，他仔细辨认着那些罐子上模糊的标签，大多都是些看不懂的古名或者毒药名称：“蚀心散”、“腐骨水”、“幻梦膏”……看得他心惊肉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笛照夜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唇色已经完全变得乌黑。

笛飞声越来越暴躁，挥手扫落一大片瓶罐，摔得粉碎，各种颜色的粉末和液体溅得到处都是，散发出更加诡异的气味。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低吼着，空茫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狂躁。

云舟也是心急如焚，额上满是汗水。忽然，他的目光被石洞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半埋在碎石下的暗格吸引。他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拨开碎石，打开暗格。

里面并非瓶罐，而是一个用白玉打造的小盒子，保存得相对完好。盒子上没有任何标签，只刻着一朵简朴的莲花图案。

云舟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

盒内铺着红色的丝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呈现出一种奇异青金色的丹丸。丹丸表面似乎有光华隐隐流动，散发出一种极其清淡、却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馨香。这馨香一出现，竟然将洞内那各种混杂的毒药气味都压下去了几分！

“这是……”云舟又惊又疑，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丹药。

就在这时，或许是这丹香的作用，或许是回光返照，石台上的笛照夜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笛飞声猛地“看”向她的方向，随即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奇异的丹香，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云舟身边，精准地“盯”着那枚丹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上面没有标注，但藏得很隐蔽，而且……香气很特殊。”云舟急忙道。

笛飞声根本不再多想，此刻任何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过。他一把夺过玉盒，拿到笛照夜唇边，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青金色的丹丸喂入了她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

洞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笛飞声和云舟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注视着笛照夜的反应。

一秒，两秒……

骤然间，笛照夜身体猛地一震！一股柔和却磅礴的青色光华自她体内透出！她肩头那发黑溃烂的伤口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大量漆黑腥臭的毒血！那恐怖的黑色毒线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退！

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那骇人的乌黑却正在褪去，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有力起来！

不仅如此，她身上其他一些陈年的暗伤旧疤，似乎也在这股柔和的力量滋养下，微微发烫，有了愈合的迹象！

这丹药……竟然真的能解天下奇毒！甚至还有强大的疗伤固本之效！

云舟看得目瞪口呆。

笛飞声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他空茫的眼睛“看着”笛照夜好转的气色，下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确认什么，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顿住，缓缓攥成了拳。

然而，就在这时，或许是这解毒丹的药力太过强大，不仅化解了“跗骨幽兰”，竟连李莲花体内那深入骨髓的碧茶之毒也隐隐被引动、产生了某种共鸣！

远在山谷另一边，正勉强运功压制体内寒毒的李莲花，猛地身体一颤，“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黑紫色的淤血，整个人眼前一黑，直接向后倒去！

“李莲花！”方多病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扶住他。

黄翁看着李莲花吐出的黑血，浑浊的眼中再次闪过极其诡异的光芒，喃喃道：“……碧茶之毒？竟然……竟然连这种天下至毒也能引动？那丹药……莫非师弟他……真的误打误撞……炼成了传说中的……‘万解丹’？！”

洞内，笛照夜的毒性正在飞速解除。

而洞外，李莲花的碧茶之毒却因这丹药的奇异引动，骤然爆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