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华拿起办公桌上的保温杯拍着自己胸脯喝了一口枸杞茶，额前头顶的头发都乱成了一搓一搓的，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公报私仇的小崽子揪成这样的还是自己抓成这样的。
李扬华被气的够呛，喝了一口茶才勉强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少年。
两个人脸上都带着伤，校服也都乱了，顾江野平日里就没好好穿过校服，倒也没什么区别，江衍却不一样，江衍都是把校服穿的最正经的，拉链一直拉在领口，现在却敞开着，拉链在最下头。
李扬华呼出一口浊气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顾江野顶了顶腮帮子，也不看着李扬华，说：“看他不顺眼，就打了。”
江衍：“他很欠揍。”
顾江野：“**你妈。”
李扬华一听这几句话，一口茶直接哽在喉咙口喷了出来。
“什么东西！！”
顾江野：“老师，你也看见了，他觉得我欠揍，我觉得他碍眼，所以我想换个位子。”
李扬华气的头顶要冒绿火了，直接重重把保温杯拍在桌面上：“换个屁！！就你这表现你还跟我提要求！”
顾江野瞬间黑脸，沉默了一会儿后，用手肘捅了旁边的江衍一下：“年级第一，你是好学生，你来说。”
江衍也黑着脸。
他高一就没犯过事，来办公室一般都是交作业或者跟老师探讨学术问题，高二这才刚开学，碰上他就破天荒的来了办公室，还是来面壁思过的。
江衍没什么好脸色。
他冷声道：“不说。”
你妈的。
顾江野差点没忍住在办公室再给他一拳的冲动。
李扬华：“干什么干什么你，学校不是你家！收敛一点给我点面子行不行？！”
顾江野：“我有一句话——”
李扬华：“你闭嘴不要讲。”
顾江野幽幽道：“从小老师教导我，要把学校当成自己家，我们要好好爱护它。”
李扬华：“……”
李扬华差点也没忍住丢掉教师形象给他一巴掌。
他就知道这小子开口准没好话！！
“闭嘴！！！”
顾江野垂下眉眼，脸色很黑，仿佛随时可以暴起在办公室里再和年级第一打一架的样子。
江衍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破了一块，被他草草擦了一下。现在血糊了一小块地方，反称的他长的更加清冷锐利，加上嘴角那块破皮，白白添了几分戾气。
顾江野还好，就左边嘴角青了一块，倒是没破，但那块淤青占地面积不小，配上顾江野这张极具侵略性的脸，十足的混江湖老大。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说话，只能听见李扬华气急败坏用力呼吸的声音。
李扬华：“这么嫌弃是吧？那这样好了，你俩，现在手牵手给我走回去，检讨也不用你们写了，现在就牵回去，松开就重新来。”
顾江野：“……不可能。”
江衍：“不可能。”
李扬华：“………”
李扬华：“给我牵！！！”
两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
事实证明，李扬华作为一个教导主任兼班主任，还是有威严的。
别的不提，至少他制服了校霸和年级第一。
因为全校师生在开学第一天，就看见了这样一副奇景，校霸和年级第一，瘫着两张俊脸，带着要杀人的气势，手牵手，往a班走去。
“我勒个去，这是什么画面？这也太迷了吧！”
“他们不是刚刚还在打架么？怎么这会就牵上手了？！”
“这是什么神仙同框画面！我可以！”
“哇哦，难不成是年级第一和校霸化干戈为玉帛？！”
放屁，如果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这两个人不仅脸上黑的可怕，戾气恐怖，他们俩牵着的手，也是青筋暴起，指节都微微泛白。
偏生这江衍面无表情，只有顾江野紧紧抿着唇，耳朵尖漫起一点粉色。
两个人大步流星，越走越快的到了班，一踏进去，两个人瞬间同时甩开了手。
江衍活动着手腕，压了压十指，而顾江野则及其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变戏法似的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擦手。
李良第一次瞧见顾江野耳朵红了，还以为这是害羞了。
结果，顾江野毫不留情的往他屁股上就是一脚，直接把人从椅子上踹了下来。
李良只来得及骂一句艹。
史杰就安分很多，他凑到顾江野面前：“顾爷，你说，是不是老张逼你的？”
顾江野总算听了点人话，刚要点头，就听见刚刚还在说人话的史杰冒出了一句：“他觉得你俩之间有关系？是不是！？”
顾江野：“……”
顾江野：“我踏马去你的！！”
史杰惨叫一声，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委屈巴巴捂着屁股溜回去了。
李良幸灾乐祸，乐的哈哈直笑。
史杰怕顾江野，却不怕李良，嘿呀一句，撩起袖子就往李良打过去。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四周的男生哄笑成一圈。
“李良加油啊！别怂啊！是不是男人了还！”
“杰仔不要怕！上上上上上上！”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五毛下注！谁赢谁输！！”
“哈哈哈哈，卧槽你这也太有才了！”
“别干夸，麻溜点下注！”
顾江野踹了那一脚就趴回了桌子上，那包用过的纸巾早就扔在了垃圾桶里。
TMD顾江野现在是真烦，处于随时暴走的状态。
江衍也不想和他多搭话，端坐在位置上认认真真坐着笔记，只是如果在认真看看就能发现这位江神的笔记比之前的字相比潦草不少。
想来心情大概也很糟。
……
两个人相看两相厌的过了几个星期，顾江野经常不见人影，要不是早自习来了就走，要不是晚自习直接不来，也经常上着课或者没上课就偷偷摸摸从后门溜出去。
江衍比他规矩很多，但晚自习也是一节都不来。
这样看来，明明是同桌的两个人，几个星期过去居然没有见过几次面。
但他们显然也不想见到对方。
直到盛夏的第四个星期，江衍照例收拾好东西不上晚自习准备回去。
灼人的太阳已经晃晃悠悠的落下去，余光如同藤蔓缠满那条路，江衍走在那条路上，余晖将他影子拉的很长很长，蝉鸣却依旧不知疲倦的鸣叫。
少年高高瘦瘦又干净的背影在那条路的拐角处停住。
远方的天际橙黄一片，云层渐渐消失。
顾江野蹲在一颗梧桐树下，动作是李良他们从没见过的温柔，似乎是生怕自己稍微用了点力就会让自己掌心下那只毛茸茸的小东西受惊。
那是一只流浪猫，模样极其乖巧，浑身雪白。
看起来和那个蹲在旁边给它顺毛的少年毫不违和。
有那么一瞬间，江衍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下一秒，他听见顾江野笑了一声。
江衍瞬间回神，几乎是本能的往旁边的梧桐树挪近了几步。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梧桐树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江衍的嘴角抽了抽，打算直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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