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泣血,如刀如剑,刺破了所谓贞洁牌坊下的痛苦和血泪。
不少男子愤愤不平,可女子都双眼微红,十分动容地看着邓章氏,不自觉地上前几步,将她围在中间,将那些暴怒的邓家旁支和贺宗纬隔绝在外面。
说好听些,她们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可说的难听些,和价格高些的商品没有什么区别。家族说,她们享受了男人在外打拼的好处,便要以家族荣辱为重,要为家族奉献自己的婚姻和一生。
可那些男丁,何尝没有享受过家族的好处?
她们不能出任朝官,建功立业,是她们弱势吗?不是!是生来,她们就被剥夺了这样的机会!她们被迫,用身体和婚姻来当做筹码和报答。
这次女子科举,或许……当真是唯一挣脱樊笼的机会。
哪怕她们要受刁难,哪怕她们历来所学和科举应试的内容并不相符,可若是连尝试都不敢,岂不太过委屈太过懦弱?
邓章氏被众多贵女围在中间,一腔孤勇得到更多鼓励,她再不惧怕,神色无比坦然:
“若挣脱枷锁便是淫妇,画地为牢便是烈女,那我便当一回淫妇又何妨?
我为了一个无用的虚名,将自己囚禁在一个名为贞洁的枷锁里十七年。可此时,往后,我再也不愿为了你们的虚荣,去做那个贞洁牌坊了,我要找回我自己的姓名!”
邓章氏环顾四周,盯着那些邓家人:“我为了弟弟的仕途,我为了娘家的昌盛,我为了儿女的前程……苦忍多年。
可往后,我要为自己活着。我不是什么邓章氏,我叫章宛君,集英巷章家长女!我不要再做什么高高在上的节妇神像,我要亲手打碎它,即使碎了,我还可以拼起来,我可以……即使伤痕累累,即使鲜血淋淋,既要我的姓名还在,只要我们的姓名还在,我们就是完完整整的自己!
我们,凭什么就不可以参加科考?凭什么就不能无所畏惧地活一回!”
范闲怔怔的,望着一个封建礼教束缚下的妇人拼力挣脱枷锁,释放本就属于她自己的光辉。
他为此震动,恍惚明白了南枝这些时日的种种举动。
身为有系统加成的大女主,怎么能庸庸碌碌,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看着其他人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真正的大女主,并非自己得到什么权势财产,坐到什么位置。而是她带给旁人的光芒,不仅照亮自己,更照亮别人。
同样的,大男主也不是什么所谓的爽文种马男主,而是他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改变这个世道,救助那些想要改变命运的人。
好不容易重获一次,得到系统金手指的加持。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一意孤行地要将他拖入泥淖,将他当做棋子摆弄。
他若只是想着逃避,恐怕还不如眼前这个挣脱命运枷锁的章宛君勇敢。
他偏要反抗,偏要权势,偏要掀翻这京城的摊子让那些人看看。他们儋州来的大女主和大男主,就是要改变这个时代!
冥冥之中,范闲抬头,看向花园一侧的观景楼。
望见了,那道红衣如火,恍若曜日的身影。
若不同样高悬于空,化作日月,如何能和她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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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感谢【兰那荧】点亮的年度会员,专属加更五章,这是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