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丘和他姐姐曾在江南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可他姐姐却丧命在监察院和司南伯的屠杀里。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为了他和母亲出卖了自己婚姻和一生的姐姐,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赖名成想起那日,后悔不已:
“我向他保证,都察院一定会将京城的血案追究到底,他毕竟只是翰林院大学士,弹劾监察院和司南伯,根本不是他分内之责啊!
他却说……”
【此事发展到如今的情态啊,陛下即便拿不出整局,也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袒护监查院和司南伯,我就算再是个书呆子,也该看明白了。
此事,必定有陛下的准许!】
【你向我保证?老赖啊,莫要哄我了,都察院那么多人都龟缩不出,半分不敢沾染,唯有你带着两个人一直在从朝上争论,下场是什么?是和之前那些人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事情无法转圜,无谓再多几条无辜的性命,但我不成,我娘也不成,我们都宁愿豁出这条命去,给阿姐求一个公道,此事交给我来,正合适,我去带着文书,上朝弹劾进言。】
赖名成见过意气风发的阮状元,见过囊中羞涩的阮少年,也见过和善的阮大儒,还是头一次见这样颓废的阮明丘。
此刻的阮明丘,和他见过的那些敲登闻鼓的受害人没什么两样。
可赖名成还是不愿意:【这是我的职责,怎么能交给受害人去做呢?这是严重违背御史准则的事情!】
然后阮明丘就拿着东西,在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抢在他前面奏请重审冤案。
准备还特别充分,给了外嫁的女儿丹书铁券,给了妻子一封和离书。
赖名成至今记得那日,阮明丘站在堂上,字字铿锵:
【京城血案牵连甚广,人人自危,却自始至终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罪名和解释,只笼统说有谋逆之嫌。
可哪怕是叛臣逆党,哪怕是监查院判案,也绝没有不根据法理就随意查抄满门的道理!臣恳请陛下着三司会审,重审京城各大世家谋逆之案!若谋逆属实,此事也能盖棺定论。若谋逆乃人为冤情,还请陛下给那些死者一个清白和公道!】
“你外公以为最多不过连累他和母亲,岂料——”
赖名成重重叹气:“陛下当时并未动作,事后没两天,翰林院有人举报,说阮兄写给先帝的祭文中出了大错,有谋逆之嫌。
陛下借机大怒,竟要阮家满门抄斩,在江南养老的阮方没逃过,刻薄的平妻没逃过,前面那两个兄姐也没逃过。”
南枝噎了噎,莫名感觉赖名成说起那些阮家人的时候带了点不合时宜的幸灾乐祸。
赖名成感慨:“只是他没想到,他那妻子根本不肯接和离书,竟随着他一起上了路,留下孤零零的女儿,嫁给了庄仕洋那个白眼狼。”
真正的文人都该有骨气,阮明丘是大儒,尤甚。
精神世界太丰富了,压根不畏惧生死。
可也架不住总是满门消消乐啊,南枝盘算着,她太外婆一回,她姑姥一回,她外公一回。
好家伙,都三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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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感谢【 】点亮的年度会员,专属加更五章,这是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