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睿抿紧的唇角微微松了松，目光落在扯着她撒娇的手上：
“所以，事情就成了现在这样，本宫指使你造反？”
“臣可没承认，是范闲他诬赖您！他或许还有手段要用在臣身上，要臣一定吐露您的名字。”
南枝期期艾艾地望着李云睿：“可臣心里是向着殿下的，无论什么酷刑，臣都不会将殿下拖下水。只是，那些田产绝对不能还。”
李云睿唇角动了动:“不还？”
“我的，就是殿下的，入了殿下口袋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南枝满心为李云睿打算的样子：“苗贵妃到底有没有谋逆，陛下一清二楚，苗贵妃不过是个花架子，这大庆真正厉害的女人，还得是殿下您。
陛下已经疑上您了，您此时还不动手，难道要等陛下的铡刀落在您的头上吗？”
李云睿的手再次握紧，粗糙的栅栏上有凸起的木刺，深深刺进她的掌心。
刺痛，也唤不回她孤注一掷的野心。
“好吧，臣承认，臣为了保命，为了让殿下多看重臣，瞒了不少秘密。这田产是一桩，大宗师也是一桩。”
南枝握住李云睿的手，扯离粗糙的栅栏，凑到眼前，替她挑出木刺。
“我攒下的田产是您的，大宗师也是您的。殿下，不是还组织了一个君山会吗？”
李云睿顾不得手心的刺痛，一把握住了南枝的手：
“你知道君山会。”
君山会，是李云睿暗中联系北齐苦荷、东夷城四顾剑、叶家叶流云一起组建的大宗师联盟，以刺杀庆帝为最终目的。
李云睿怀着扭曲又痛恨的心理，勾连着这些各位家国的大宗师结成联盟。可联盟建成后，她又开始犹豫徘徊，到底该不该动手，到底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天气不好，不好动手。
明日另有打算，也不好动手。
今日复今日，明日复明日。直到如今，不能不动手。
“事不宜迟，殿下动手吧。”
南枝用此前李云睿劝她的话：“殿下不是告知过我，一定不要爱上男人。您要我与范闲绝情，我做到了，您也一定能做到，对吗？”
李云睿顿觉，她握住的像是一条鞭子，狠狠地驱策她。
李云睿记得，在别院那高高的观景楼上，南枝对她说，所有挡在她面前的，都不该活着。
陛下不能例外。
李云睿猛地抽回手，转身往外走。
只是走到拐角处，李云睿又停下。
“我不知道该不该再相信你，可你确实是第一个这样肯定我的人。”
闻声，南枝望向那道浑身素白的人影，落在黑沉的牢狱里，不像纯洁茉莉花，更像张牙舞爪的食人花。
她笑：“殿下当然该相信我，我身家性命都系在殿下一个人身上。”
李云睿的笑声幽微：“庄南枝，你最好别让本宫失望。不然，本宫拉你一起下地狱。”
于是，立在牢狱中的白色身影又变成了一道幽浮的鬼魂。
渐渐飘出了大理寺牢狱。
不知过了多久，侧旁传来一声叹息：
“一起下地狱啊。”
范闲啧啧两声：“这是爱，是恨，还是爱恨交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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