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上弦把手在围布上擦了又擦,想起 狗剩昨天回来与她偷偷学,说稚奴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胆子贼大的调皮蛋,变成了出口成章的马屁精。
狗剩还说,要不要去买点糯米回来试试。
赵上弦今日就亲眼见识了,稚奴竟然还有两幅面孔!
稚奴在他们的关爱下长大,说好听的是无所畏惧,说难听的就是啥都不怕,啥都敢干,谁也不服。
可方才,稚奴一张嘴就阿谀连篇,哄起人来竟然这么厉害,说得那么夸张脸却一点都不红,半分也不像蒯铎,八竿子打不出一句情话来。
“稚奴啊,在你眼里,那个女孩子当真那么厉害吗?”
赵上弦斟酌着问:“方才忘了问,她住在哪里,留在咱们家吃饭,她父母会不会着急?”
藏海发现赵上弦看他的目光闪躲着,透着关切的试探。
他发觉自己方才实在有点忘形,下意识用上辈子最管用的话术,却忘了自己现在是蒯稚奴,是父母庇护下,可以使性子的蒯稚奴。
“她确实很厉害。”
藏海坦诚道,霍南枝能杀出血路登基为帝,如何不厉害?
“她叫明南枝,家住咸水巷。她生来无父,母亲也总是很忙,此时家中,或许没人。”
闻言,赵上弦一时顾不上稚奴对南枝的奇怪态度了。
“原来是咸水巷讼师娘子的女儿。”
赵上弦感慨道:“你往后可以常带她来家里吃饭,好好说话,别让她觉得难堪。”
藏海愣了下,追问道:“娘认识那位明娘子吗?”
“没有机会相识,可我听到她的事。”
赵上弦把绿油油的芫荽切碎,放在一边备用:“京郊南山的小村子,出了个杀妻案……”
她说着,突然戛然而止,小心看着藏海,怕他听到这打打杀杀的事情会觉得害怕。
可没有。
她眼前稚嫩的小孩子,没有半分惧怕的样子,平静地等她继续说。
赵上弦把这段时日稚奴的古怪记在心里,简单地说了两句:
“按照本朝律法,丈夫殴打妻子,轻伤一般不予追究。倘若打断筋骨,也需要妻子主动告发,官府才会处理,而这罪行,又要比殴打普通人减轻二等,可以缴纳财物抵罚。而丈夫过失杀害妻子,一般,不予追究。
这次,官府本也打算不再追究。那丈夫虽然是个赌鬼,每次赌钱输掉后都要痛打妻子,但丈夫声称自己喝醉了酒,而且还有公婆作证,说妻子平素就不敬公婆。不敬公婆这条,得到了官府的认可,丈夫最多受杖一百。”
藏海自然也知如今的大雍律例:“我记得爹说过,这律例有所更改啊。”
“你父亲还与你讲这件事了?那是前大理寺卿柳菱华在的时候吧。”赵上弦在热气腾腾的锅中搅了搅,放进一碗芫荽末:
“她花了几年的功夫重新制定大雍律,但她卸任后,朝中又重新拿出过去的律例了。”
赵上弦把饭菜都端到桌上放好,摸摸藏海的额头,按平他苦大仇深的眉头。
“所以,明娘子很不容易,也很厉害。”
她又笑笑:“你说明娘子的女儿很厉害,那倒也不错。明娘子的女儿,怎么会是普通女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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