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听得咋舌,这格局,大气!
太后和南枝说完话,又说起今日来意:“也是听闻人平回禀童谣案时,听他几次三番夸赞这孩子。菱华,咱们没法做到的事情,或许这孩子可以。”
跟随太后来的,还有几个女官和夫子。
太后介绍:“他们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留给南枝做夫子。她既有这血脉身份,又有这份才智机敏,那一定不能白费。”
明玉嘴唇翕动,却没有如以往最虔诚的信徒一般应下,反而看向南枝:
“你愿意吗?往后,你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找你的小弟和小妹玩闹了,你要上课,学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些是你感兴趣的,有些是你一定要强逼着自己去学的。一旦你踏上这条路,身上背负无数人的希望后,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太后凝眸注视明玉良久,似乎这才意识到,她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唯命是从、野心勃勃并且毫无软肋的柳菱华了。
而是,一个最普通的母亲。
母亲,会为了孩子,做出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我愿意。”
南枝伸手,握住了明玉微凉粗糙的手掌:“我要完成母亲没完成的事情,那也是我想做的事。”
太后便又恍惚地看向南枝。
原来,孩子也会为了母亲,付出所能付出的一切。孩子,是母亲意志和生命的延续。
只是,她的孩子,是她意志的反抗者。
没能生出她想要的孩子,太后觉得很遗憾,可看看南枝,她又感到了一丝欣慰。
“祖母有种预感,你一定会完成我们的愿望。”
地砖下,藏海板着脸。
可不完成了?那可叫一个青出于蓝,差点掀翻大雍!
“童谣之案告一段落,曹静贤被处死,平津侯尚有军功,被削去职位,阖家发配去南疆。”
太后说着那些人的下场。
藏海心道,曹静贤死得有点早了,平津侯的下场倒是与上辈子有些相似。不,这次更严重,全家一起发配了。
那庄之行,也在其中吗。
“平津侯的家眷……”明玉神情恍惚,问道:“蒋襄她,也被发配了吗?她爹是礼部尚书啊……”
太后惊讶一瞬:“难为你还记挂她这个故人。她既然选择用婚姻作为捷径,也要承担走捷径失败而落得的下场。”
言罢,太后垂眸道:“赵秉文,我留了他一命,只做一个无名无分的谋士。”
“不可!”
明玉疾呼一声,把蒋襄抛之脑后:“我看过卷宗,三人之间明显以赵秉文为主,赵秉文此人心术不正还诡计多端,这样的人怎么能做谋士?实在是条不可控的毒蛇!”
南枝眼睁睁看着亲娘化身铁血御史,转眼就开始谏言。
太后盯着明玉坚定反对的样子,却笑着搂过南枝,开始了她第一堂亲身教学,做第一个老师。
“你看,这就是理想家和政客的区别了。理想家眼中非黑即白,可对于政客来说,哪怕是恶人,如果有用,未必不能容忍一时半刻。”
南枝也不藏拙,反而明了道:“上位者眼中,无论好坏,无论良善还是罪孽,都是子民。容人之量,容的不仅仅是好人,还有能利用的坏人。”
太后,包括柳俞在内,都难掩惊诧地看着这个不过六岁的小孩子。
片刻后,太后已经没了用冷血政客教育南枝的心思,她反倒换了一种说法劝导:
“但跋涉黑山苦水的政客身边,一定要有一位非黑即白的理想家,她不仅能指引你正确的方向,还能在你弥足深陷的时候,及时把你往回拽。”
院中有棵粗壮的梨树,纷纷白花落下,恍若漫天的纸钱。
藏海恍惚中,与这辈子的明南枝隔空相望,却触碰到上辈子,她眼底一片虚无的墨色。
他却在心中否定了太后的话。
他与上辈子的明南枝,全都是黑山苦水中趟过的政客。
他们之间,只能共沉沦。
一旦触碰,只会沉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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