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这个脏兮兮的小孩子，被太后一行人忽略。
他装傻充愣地回了家，却怎么也坐不住。
已经过了将近七年，太后此时来见明玉做什么？上辈子也有这么一遭吗？
太后死后没几日，明玉也死了，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藏海坐立不安，疑心太后也是害死明玉的一环。
他咬咬牙，扔了铁锹，一骨碌钻进了地道里。
咸水巷毕竟狭窄，他这地道修着修着就蜿蜒去隔壁院子。
几不可查地顶起一块砖，隔着一段距离，藏海看到站在太后眼前的南枝。
太后那双保养得宜的手，正缓缓伸向南枝，鲜艳的丹蔻像是染了血……
藏海突兀一动，砖块之间滚落下细小的石子，发出清脆的嗑哒声。
柳俞含着冷意的提防目光微动，细碎的脚步声却掩护了他。
“祖母？”
南枝亲亲密密地扑进了太后的怀里，圆溜溜的眼中闪着纯粹的仰慕：“是阿娘经常提起的祖母吗？比阿娘说的还要美丽高贵。”
太后显然惊了一下，她向来不招后宫的孩子们喜欢，不管哪个见了她都是惧怕不已的。可巧，她也不喜欢孩子。
更巧，当今皇帝的后宫没有孩子。
她清静这么久，第一次见到皇帝的女儿，竟不觉得讨厌，反而有几分喜欢。
“长得像你。”
太后猩红的丹蔻落在南枝脸颊上，微微一捏，看向明玉，笑道：“也像当年艳绝后宫的李贵妃。”
李贵妃也算是太后的死敌。
当年，太后尚是皇后，育有嫡子临淄王，皇帝却偏将李贵妃的儿子封为太子。
明玉心头惴惴：“太后……”
“无需多言，你从未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你辞任，是为了我与你的情意还能延续。你不入皇帝后宫，已经是表明了立场。”
太后垂眸看看南枝，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不管是皇帝还是临淄王，都是傻的，从骨子里就流着先帝的卑劣血脉。看不起女人，又害怕女人，胆小懦弱，自私自利，背信弃义。”
作为同样流着皇室血脉的南枝，尴尬地笑了笑。
“但你不一样。”
太后点点南枝的额头：“明玉是我亲自教导的，她很好。你是她教导的，必然也很好。
只是你娘画地为牢，不肯再走出去了。”
藏海想着画地为牢这四个字，会不会与明玉的死有关，却又忍不住想起那混乱的一日，临淄王怎么会突然换成皇帝？
还有太后，为何会连自己的儿子都如此厌恶？
他记得上辈子初入京城，他曾调查过临淄王的一些事情。皇帝当政这么多年来，临淄王几次三番想方设法要上京，还没过皇帝的手，就被太后给弹压了。
她竟连一面都不想见。
“你皇爷爷啊小气得很，曾说只爱我一个人，愿意成全我的志向，是他教我批阅奏折，教我帝王心术。可真当我青出于蓝，他反倒怕了，连区区皇位都不肯给我。”
太后轻描淡写地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他怕我继续摄政，不仅宠爱李贵妃，还将皇位传给了与我有龃龉的皇帝。我那儿子也是个不省心的废物……到头来，我最贴心的孩子，还是你娘。
没关系，不管你爹是谁，你合该是我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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