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明白南枝的思量,跟着说:“除了傅之松,等平津侯回来,到处都需要军费。甚至,公主也该比较亲王规制,养些私人府兵。”
南枝侧头看他,眯着眼睛引诱他继续说。
“一座公主府,再如何做账,也养不起兵马。可若是……”藏海笑笑:“皇帝的陵寝也开始修建了。”
南枝眼睛亮起来:“你小子学坏了,让我从我爹的陵墓上做手脚。”
她故作犹豫:“那毕竟是我爹啊。”
“公主在意吗?”
藏海挑破道:“你最在意的,不是明姨吗?”
窗台上,大橘正喵喵地冲两人叫唤,想博得注意力。
藏海看着大橘,图穷匕见:“平津侯一家不日进京,他的长子庄之甫是做假账的高手,等平津侯投靠公主,庄之甫也必定为公主所用。”
南枝闭上眼睛,避开了藏海觉察她思绪的可能。
她上辈子忙着争皇位,藏海在平津侯府搅弄风云,等她回过神来,庄之甫已经废了。
原来,庄之甫还有这样的才能。
她问:“我将庄之甫安插进户部倒是容易,可在皇帝百年后的陵寝中动手脚,庄之甫有这个胆子吗?”
藏海脸色变得古怪:“公主恐怕小瞧庄之甫了,他胆大包天,没有什么不敢做的。先帝和李贵太妃合葬的陵寝,庄之甫偷工减料,每逢雨季,陵墓下陷,必定盛满雨水。公主的皇爷爷恐怕早就——”
泡浮囊了吧。
就算不泡浮囊,骨头上也得长绿毛了。
南枝猛地坐直了:“他真爹的是个人才。可……我突然有点害怕。我怕我用了他之后,往后的衣服都得打补丁,再多用点时日,龙椅都得变成糟木头的。”
“算了。”南枝又靠回去:“还是让他去工部吧,再多找几双眼睛盯着他。”
藏海胸腔震动,笑了两声:“那恐怕不管用,对庄之甫来说,这油水就是榨出来的,多贫瘠的地方,他都能找出法子。”
南枝忽而转头看向他,抓住他的马脚逼问:“驸马应该从未见过庄之甫吧,为何如此了解他?”
藏海抿唇,笑意一点点消失。
片刻后,他承诺道:“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
南枝却又突然好说话了:“没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能理解,真的!我感同身受。”
藏海忽然觉察了几分不对,可南枝已经靠了回来,握着他的手搭在她的肩颈上。
“顺带给我捏捏肩吧。”
任劳任怨的藏技工,立马把那点怀疑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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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南枝先去找皇帝问安:
“早上坏中午坏晚上坏,愿父皇晦气一整天。”
皇帝满脑袋恍惚:“你疯了不成?”
南枝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父皇还不知道吗?咱们自家的祖坟都被水泡了!可不是倒霉晦气吗!”
“被水给泡了?”皇帝看向孙公公,孙公公领命去找人查探。
一个时辰后,侍卫回禀:“先帝陵寝中确有水痕,但守卫们称,或许是地下阴湿。”
皇帝便摊手:“看吧,你啊大惊小怪。”
南枝叹息一声,站起来:“我爷奶都被泡浮囊了,父皇当真不管?那将来你的皇陵被偷工减料,父皇被泡在水里,我也不用放在心上喽。”
她甩甩袖子往外走:“一切都是我大惊小怪!”
皇帝大惊,赶紧吩咐:“管,得管!大管特管,彻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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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突然派大理寺去清查先帝皇陵。
在一场大雨后,他们竟发现先帝墓室被水淹没,棺椁随水流游动。用机关打开大门后,随即顺着墓道游出来,险些冲出皇陵!
此乃大大不敬!
大理寺当即彻查皇陵的账目,从上倒下,从户部到工部再到钦天监。
因为时间太久,有些记录不得而知,更有人员贬谪猝死,为了抓到罪魁,互相之间开始检举,哪怕与皇陵修建之案无关的人员也依次暴雷。
户部尚书落马,工部尚书落马,钦天监几位参与过的主事也难逃罪责。
一通清查下来,当真是抓出了不少朝中蠹虫,官位空缺不少。
正逢平津侯回京,南枝转手把庄之甫安排进了工部,接手为皇帝修建皇陵之事。
蒋襄得知后,心中复杂难言,枯瘦沧桑的脸上笑意也变得勉强。
平津侯和庄之甫倒是乐得不行。
平津侯说:“为父官复原职,你也得公主重用,咱们庄家眼看着就要重新起复了。你要好好做事,重新做人,把大理寺清查之事引以为鉴,再不许贪赃枉法!”
庄之甫挺起胸膛:“父亲放心吧,我定洗心革面,做一个清官!”
庄之行垂眼吃饭,却被平津侯点了名:“之行啊,你也不能闲着。之前在南疆,你成长很快,武功和体力突飞猛进,我打算让你跟我一起走武将的路子。改日,为父带你亲自去拜会公主。”
庄之行含糊应了两声,公主什么的,能看得上庄之甫这个贪官,显然也是个不长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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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菌感谢【到处找书看的我】点亮的年度会员,专属加更五章,这是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