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之甫见南枝如此气定神闲,也跟着放松下来:
“我父亲现在,眼中只有庄之行,商量这事的时候也没叫上我,只叫了庄之行。我还是能想通的,等我父亲有了从龙之功,这功劳恐怕也落不到我身上半分,我却要替他们承受造反失败的风险。这种诛九族的祸事,凭什么带上我。”
南枝眼睛亮了亮:“没想到,你除了会做账,盘算利益得失的时候,也看得通透。”
“钱和利益,一个能用算盘,一个只能用心算。”
庄之甫被夸之后,话也变多了,带着一股眉飞色舞的机灵劲儿:
“我想过了,爹发达之后,我可能会有个更厉害的弟弟。可我娘发达之后,我却能继承我娘所有的人脉关系。还是我和我娘好好活着,更好。”
南枝适才想起蒋襄:“这么说来,你来这里,你娘也知晓。”
“她知道,还是她帮我想明白的。”
庄之甫知道蒋襄和南枝的母亲之间有些小矛盾,赶紧替他娘表态:“我娘也说过,在集体的利益之前,个人的恩怨实在无足轻重。先前,是她小肚鸡肠,只纠结眼前的得失,却看不到光明的未来。从南疆回到京城,看到公主您之后,她才明白这局棋是如何下的。
如果有机会,她愿意当面向您和老夫人赔罪。”
老夫人。
南枝念着这三个字,明玉知道自己被这么称呼肯定会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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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之甫离开后,早就登府的不速之客才悄然露面。
霍绍不爽快地盯着庄之甫的背影:“让他提前了一步。”
南枝趁着夜色,探头探脑地向池塘伸头,和大橘一起找鱼。
“他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霍绍看着南枝拨弄池水的手:“不过,恰好我在京中,他们要拥立的人是我,并非父王。”
“哦,那你的意愿呢?”
南枝瞅准机会,把快要抓到鱼的大橘提了起来,让它功亏一篑。
霍绍嘴角带笑:“只有阿姐会在意我的意愿,他们只在意自己的利益。”
“……”
南枝想了想,她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行吧,随他怎么想吧。
霍绍走近几步,罩在南枝身后:“我只想让阿姐得偿所愿。等阿姐得偿所愿之后,封我一个闲散的郡王,把我留在京中陪在你左右。”
大橘锲而不舍,用肥长的尾巴钓鱼,引诱到之后立马拿尖利的爪子勾起来。
鱼儿飞跃,鱼尾在半空划过一道水光,啪一下甩在霍绍的脸上。
霍绍侧脸红了一片,垂头看着地上胖成猪的鲤鱼,神色不明:
“是条好鱼,阿姐想吃宵夜吗?我去把它做成烤鱼。”
南枝抱着大橘:“行,不要辣,猫猫抓的鱼,猫猫吃大份。”
大橘喵了一声,人,算你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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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不到七日,太后崩逝,夜里,皇帝紧随而去,皇位仓促地传给了永乐公主。
石一平带头反对,要求彻底追查太后和皇帝的死因:
“太后和皇帝相继猝死,实在可疑,不得不查!”
南枝瞅着石一平的表情,仿佛认准了她就是那个下毒的人。
不过,只猜中了一半。
太后的毒是太后为了主持大局,自己吃的。
皇帝的毒是太后想一拖一,特地找来的。南枝想了想,孝顺了一回,亲手把毒下给了皇帝。
这便宜爹,上辈子延年益寿之后开始疑神疑鬼,觉得她太能干,反倒压得他这个当爹的抬不起头,干脆利落地应了藏海的话,把她弄去了江南。
他想着,她会因为清查江南贪腐得罪一大帮子朝臣,他便能趁机重新掌控朝局。
没想到,自己作死,死在了癸玺上,被临淄王给摘了桃子。
为了不重来一次,南枝决定干脆一回:
“查,当然要查,要一查到底!所有牵连的人员,要全都下狱!”
永容王爷让人压着赵秉文和平津侯一众上殿,其中还有些临淄王的手下。
时全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烂泥一样趴在殿上:“我招,我全都招,是临淄王指使我给太后和皇帝下毒,他不甘心给侄女做嫁衣,他想造反。”
太医作证:“太后和皇帝中的都是同一种掏空气血的毒,这毒是时全找来的!”
大理寺卿拿出证据:“在赵秉文和平津侯府搜到了许多和临淄王往来的证据!其中提到了给皇帝下毒之事,并趁机夺取政权之事,实在骇人听闻。”
石一平听着,脸色渐渐泛白。
“阁老,这些够吗?”南枝好心道:“不够还有。”
霍绍作为临淄王唯一的儿子,临淄王一派想拥立的傀儡皇帝,抬步走进殿中,站在了人证那一排。
只这一个动作,临淄王一派便软了腿。
“世子,您怎么会在这儿?”
“您是不是被他们给劫持了?”
霍绍一概不理,盯着石一平,字字铿锵道:“本世子作证,是临淄王给太后和皇帝下毒,意图谋反作乱。我深感羞愧,惶惶不可终日,更不想皇室阋墙之事发生,危害大雍安定。
可父王执意如此,并在联系到赵秉文和平津侯一派后将我软禁,使我不得将此要事通告朝廷,这才致使这样的事情发生,实在惨绝人寰!
弑母弑兄,妄为人哉!我也不屑有这样的父亲!愿在诸位之前,与他断绝血脉,再无关系!”
话落,锋锐的匕首抵在他胸口,霍绍笑着看南枝,下一刻,狠狠地戳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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