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太后反问:“你不敢?”
藏海垂眸,镇定笑道:“若太后要臣宣旨,请临淄王入京登基,臣是万万不能的。臣不仅不能,还要将此事告知公主。”
“哈,你倒也会说笑,有些意思。”
太后笑了两声:“放心,非是要临淄王登基,而是要他死。你带着鸩酒白绫匕首,一路往旬阳去赐死临淄王,可敢?”
藏海心下一惊,不自觉仰头看向太后。
太后又问:“可敢?”
藏海确定太后说的并非玩笑,她当真要赐死自己的亲儿子。
他垂眸俯身:“臣,敢!”
“很好!”
太后叹息一声,重新靠回榻上:“届时,傅马带兵,你们一同拿下旬阳,彻底除掉后患。”
闻言,藏海却迟疑起来:“这个……”
“太后,臣只是一介文臣。”
藏海硬着头皮说:“既无以一当十的强悍武力,也无领兵作战的本事,恐怕不能带兵拿下旬阳。”
太后一愣:“不能?你先前不是说能……”
“哎呀,太后,您和蒯大人说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柳俞旁观者清,笑着解释:“蒯大人,您是公主的驸马,可太后口中能带兵的傅马,是傅老将军的长子,姓傅,名马。”
藏海干巴巴笑了两声:“是臣误会了。”
太后今日笑地畅快,精神都好了些:“你倒是很实诚,若是当真硬着头破应下来,才是要出大事了。”
太后见多了不懂装懂,纸上谈兵,以为自己此前有天大才能的男人,如今看着藏海,倒真是顺眼了不少。
她终于舍得解释:“你此行,并非要你去涉险,而是要你去立功,有了斩杀逆贼的功劳,你才算是当得起未来帝夫的名头。”
藏海听着,心中升起融融暖意,彻底驱散了他初见太后时的忐忑和紧张。
太后是个冷血政客,但对待她认同的小辈,又是个实在能付出所有的慈祥老者。
她能舍弃余下的时日,为南枝开天辟地,也能在临终前费心为他谋划,用亲子的命,为他谋下一桩功劳。
藏海心中领情。
再次叩拜,藏海伏在殿中,思绪顺着殿中袅袅熏香飘远。
犹记得前世,他为太后修建了皇陵。
皇陵中死寂华贵的棺材,它的主人原来是这样的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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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寒凉的深夜,藏海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喊道:
“承太后懿旨,请临淄王殡天!”
一声声的催命呼号中,临淄王终于抬起头看向来人。
“本王的亲生母亲,赐本王死?”
临淄王咧着嘴,越笑越大,越笑越诡异:“这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吗?天底下有这样的娘吗?她配做这个娘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临淄王的笑声刺耳,傅马不忍卒听,转头提了灯笼,把堂屋照地明亮。
这一亮,众人齐齐发寒,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橙黄色的烛火下,临淄王的面皮一分为二,一半年轻俊美,恍若十几岁的少年郎,而另一半却苍老皱褶,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他的头发花白,眼珠亮得吓人,盯着傅马的眼睛像只择人而噬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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