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场地。迹部与越智月光擦肩而过。鬼使神差地,迹部抬眼,迎上了那双从长刘海缝隙中透出的、深井般的眸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的恐惧感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从迹部的头顶灌入,顺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头皮瞬间炸开,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那目光仿佛带着千钧重压,直接作用于他的灵魂,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窒!
“迹部?”
“啊,来了。”迹部景吾回过神来,走到发球区。
“砰!” 迹部的发球,离谱地飞出了边线。
“砰!” 再次出界!又一次双误!
观众席上的国中生们纷纷为迹部景吾捏了一把汗。
“没事吧迹部?双发失误对于你来说太少见了。”仁王雅治关心道。
“啊,不好意思。”迹部景吾简单地回应了一下,继续抛起小球,“来吧,尝尝我的唐怀瑟发球!”
“双发失误,0-30。”
“迹部的状态明显很奇怪……”忍足侑士也止不住地担心。
连续八次!整整八次发球失误!球拍仿佛有千钧重,手臂僵硬得不听使唤!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扼杀着每一次挥拍的勇气!根本无需对手出手,他就这样荒谬地、耻辱地丢掉了自己的发球局!
看着迹部景吾接连发球失误,国中生们的担心都表现在了脸上。
“迹部,你怎么了?”
“迹部!”
此时一声声的呼唤听在迹部景吾的耳里却有些今他烦躁。
“迹部!”仁王的声音带着惊骇。迹部景吾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瞳孔微微颤抖,冷汗顺着完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紧咬着牙关,指节捏得发白。
“没…没事!”他强迫自己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试图驱散那跗骨之蛆般的冰冷压力,“守好…我们的发球局!”
然而,越智月光那如同实质的精神重压并未消散,反而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通过每一次目光的接触,无声无息地层层叠加!细微的压力汇聚成山,沉甸甸地压在迹部肩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他的动作开始变形,引以为傲的节奏被打乱,冰之世界的视野也变得模糊晃动。
“不行…这样下去……”仁王看着搭档在无形的精神牢笼中挣扎,银牙紧咬。幻影的光芒再次亮起!茶褐色的发丝重现!“手冢”的身影重新矗立在网前,双臂张开,领域的气旋不顾一切地疯狂旋转!
“迹部!集中精神接球!其他的,交给我!”仁王的声音透过幻影传来,带着决绝的嘶哑。
无形的牵引力场再次笼罩球场!越智和毛利的回球轨迹被强行扭曲,频频飞出界外!
比分在仁王以手臂为代价的疯狂透支下,艰难地扳平,甚至反超!然而代价是惨烈的。仁王幻影下的右臂,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骨骼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衣袖下,肉眼可见的肿胀迅速蔓延,皮肤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每一次维持领域都让他脸色惨白一分,豆大的汗珠滚落。
“够了!仁王!”迹部在回球的间隙,看着搭档那因剧痛而扭曲却依旧强撑的幻影侧脸,冰蓝色的眼眸几乎要喷出火来,“停下!你的手臂会废掉!以后都打不了球了!”
“如果是手冢国光的话……”仁王的声音透过幻影传来,微弱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那幻影的镜片后,目光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到最后都不会放弃!他宁可把手臂废掉,也绝不会在这里认输!”
迹部的心脏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他看着仁王那肿胀到变形的右臂,看着那幻影之光在剧痛中依旧倔强地燃烧,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灼痛与力量的情绪在他胸中炸开!
观众席上也知道了仁王雅治的想法,就连幸村精市也不禁呢喃道:“仁王为了我们竟然做出这样的牺牲……”
“啊,甚至连手冢的精神力也凭借他的幻象再现了……”真田弦一郎也开口说道。
几乎所有人的心头都闪过一丝念头:“现在的他……一定不会停手的。”
比赛彻底沦为意志的绞肉机。仁王透支着自己的身体和未来,用幻影领域强行续命,将比赛拖入漫长而残酷的拉锯战。他的手臂肿得如同发酵的面团,每一次挥拍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闷哼,幻影的光芒在每一次得分后都剧烈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比分在血与痛的煎熬中,被仁王强行推向了赛点,以一敌二终究还是敌不过对方,迹部景吾也时刻处于极限之中。
“桦地?喂!桦地!”这时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忍住桦地!”
寒川羽雪看去,却见桦地崇弘正拿着球拍,穿过一个个人的身侧,大步向观众席的边缘走来。
迹部的发球局,决胜时刻!
越智月光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手中球拍引动,一记沉重到撕裂空气的抽击,裹挟着最后的杀意,如同炮弹般直轰迹部景吾面门!那速度与力量,带着终结一切的决绝!
迹部瞳孔骤缩!冰之世界疯狂闪烁,捕捉到了轨迹,但身体被长久的精神重压所迟滞,动作慢了一瞬!千钧一发!
“WUSHI!” 一声沉闷如雷的吼声炸响!一道庞大如山的身影如同失控的战车,轰然冲破场边护栏,以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和力量,瞬间插入球场!球拍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狠狠抽击在即将洞穿迹部的网球上!
可是一群人都没能拦得住桦地崇弘,在小球即将砸向迹部景吾的时候,桦地崇弘终究还是冲到了迹部景吾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击回了那颗网球!
网球如同被巨锤砸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以更恐怖的速度倒飞回去,狠狠砸在越智月光身后的铁丝网上,深深嵌了进去!
桦地崇弘,如同沉默的守护巨像,挡在迹部身前,粗重地喘息着。
“桦地!谁允许你……”迹部的声音因震惊而变调。
几乎是桦地崇弘的球掉落的同一时间,广播中传来了教练的声音。
“本次回球因由场外选手击出,判定为犯规,现在从49-49开始……”
“等等!”越智月光竟然出声打断了广播的声音,“刚刚那球有效。”
广播的声音顿了顿,才继续出声,“一盘终,2军迹部、仁王组合7-6获胜。”
三秒过后,高台上的寒川羽雪还未听到消息,声音如同冰锥落下,带着领队不容置疑的权威:“非比赛人员违规干预,驱逐出U-17训练营。立刻执行。” 冰冷的宣判,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根据U-17训练营的规定,桦地崇弘因随意闯入赛场的行为,失去合宿资格,现令其退出U-17训练营。”
“桦地!!”迹部猛地回头,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动摇和痛苦。
这个消息一出,国中生们原本赢下一盘的兴奋荡然无存。虽然知道桦地崇弘的确不应该进入球场干预比赛,但毕竟是一起生活过、训练过、并肩前行过的同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结果,尤其是并肩作战过的冰帝成员们。
“怎么会这样……”
“桦地只是看到迹部有危险,不自觉地想要去保护他而已啊!”
“就是啊!”
“虽然这么做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让桦地失去资格吧!”
在一众惋惜、难过又夹杂着想要让桦地崇弘留下的声音中,一道异常冷静的声音十分突出,“真是难看啊,竟然做了这种事……”
“消失吧,桦地……”
国中生们几乎都以为自己幻听了,他们无法想象,会对桦地崇弘说出这样话的人竟然会是迹部景吾!
“迹部?……”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桃城武比冰帝的队员们都要情绪激动,“桦地会这么做都是为了要就你啊!”
“闭嘴!”迹部景吾直接打断了桃城武的叫嚷,“你在说什么任性的话…桃城…”
“你在全力应战的时候被别人打扰会高兴吗?”迹部景吾的神情十分复杂,桦地崇弘的离开他比观众席上的那些人更难过。
桦地面无表情,只是深深地、最后地看了迹部一眼,那眼神里是绝对的忠诚与无悔。然后,他沉默地转身,庞大的身躯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一步步走向场外,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看着桦地崇弘的背影,迹部景吾背过身来,轻声说道,“笨蛋……”
“这是真刀真枪拼胜负!被帮忙……本大爷才不会感到高兴!” 骄傲被践踏的屈辱,与失去挚友的痛楚,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脏。
“第二盘,开始!”裁判的声音冷酷地响起。
仁王雅治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幻影的光芒微弱地闪烁,他试图再次构筑形态——墨绿色的发丝,琥珀色的猫眼,嚣张的眼神……越前龙马!但仅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幻影便如同肥皂泡般破裂!仁王单膝跪地,大口喘息,汗水如同小溪般淌下,右臂肿胀得可怕,连球拍都几乎握不稳。
“仁王!”迹部冲到他身边。
“……抱歉……迹部……”仁王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神涣散,“……到极限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第二盘,迹部景吾孤身一人,面对越智月光与毛利寿三郎的恐怖围剿!冰之世界在精神重压的持续侵蚀下支离破碎,引以为傲的洞察力变得迟钝。他如同陷入狼群的困兽,左支右绌,被对手精准而残忍地撕扯着防线。
“Game,越智、毛利!6-1!”第二盘,迹部惨遭血虐。大比分,1比1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