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篇番外与正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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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公子执意要修好那座旧钟。
在豪门之中,物件若是损坏,便即刻更换,这已是司空见惯的常理。
那座瑞士钟表师手工制作的摆钟,停了已有三年,刘家人早已习惯了它的沉默。
唯独他。
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翌日,便命人请了老师傅来修。
“修它干什么?”
母亲蹙眉。
“占地方,又费事。”
他只笑不语,立在厅堂一隅,看老师傅将钟表内部细细拆开。
铜制的齿轮泛着旧光,像是被岁月浸透的秋叶。
老师傅的手忽然停住。
“咦?”
他从齿轮间取出一物,极小。在透过窗口的阳光下闪了闪。
是一枚珍珠耳钉。
刘公子接过来,置于掌心。
极小一颗,温润微光,边缘处略有磨损,想来是被人戴过些时日的。
记忆忽然被拽回三年前。
家中宴会,他立在楼梯转角处,看见一个穿着淡粉色礼裙的少女,慌慌张张地寻着什么。
她一侧耳垂空着,眼圈微红,强忍着不肯掉眼泪。
他那时年少矜傲,并未上前,只远远望了一眼。
后来听说,她是周家的小女儿,家道中落,那对耳钉是母亲的遗物。
那日后,再未在刘家的宴会上见过她。
刘耀文“修得好吗?”
他问,声音不觉低了几分。
老师傅点头:
“能修好,只是要费些功夫。”
刘公子握紧那枚耳钉。
刘耀文“务必修好。”
三日后的慈善晚宴,周家也在邀请之列。
他作为主家,周旋于宾客之间,目光却不时瞥向入口处。
她也来了。
褪去了少女的青涩,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并无过多的修饰,只是耳垂上戴着一对极小的珍珠耳钉。
她比从前更安静,站在不惹眼的地方,与人交谈时微微笑着,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倦意。
他端了杯香槟,走向她。
刘耀文“周小姐。”
她抬眼,略有诧异。
周詩“刘先生。”
刘耀文直截了当,摊开掌心。
刘耀文“物归原主。”
那枚小小的珍珠在她眼前,被宴会厅璀璨的灯光照着,泛着温柔的光泽。
她愣住,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周詩“怎么…”
她声音轻了下去。
周詩“会在你这里?”
刘耀文“钟表里找到的。”
刘耀文“应该是三年前,卡进去的。”
她沉默了许久。目光停在那颗珍珠上,像一个失而复得的旧梦。
周詩“那天我找了很久,”
周詩“以为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他看着她。
刘耀文“为什么不再来找?”
周詩“那时觉得,”
周詩“不过是一颗珠子罢了。”
她笑了笑,有些淡。
周詩“丢了就丢了。”
周詩“何必兴师动众,更何况…”
更何况那时的周家已显败迹,她不愿再为一件小事登门,徒增难堪。
后半句她未说,他却懂了。
刘耀文“现在呢?”
刘耀文“还觉得不过是一颗珠子?”
她抬眼望他。
他的目光太直接,里头装着些她不敢深究的东西。
周詩“现在…”
她顿了顿。
周詩“现在才知道。有些东西丢了…”
周詩“心里总是缺着一块的。”
钟表修好的那日,他请她来看。
老师傅将那最后一道工序完成,齿轮转动,钟摆摇晃,沉睡了三年的钟表重新发出沉稳的滴答声。
紧接着,奏响了一段极轻极美的旋律,像是山间清泉流过石子。
周詩“原来它会唱歌。”
她惊讶。
刘耀文“嗯,每隔一小时,奏一次。”
刘耀文“错过了三年。”
她望着摇晃的钟摆。
忽然开口:
周詩“其实那天,我听见它响过。”
他侧目。
周詩“宴会开始前,我路过这里,听见它在唱歌。”
周詩“就被吸引过来。”
她说。
周詩“然后感觉耳钉松了,低头去弄,”
周詩“再抬头时,”
周詩“就看见了你。”
他站在楼梯上,正与人说话,侧脸被灯光勾勒的清晰。
少女的心动来得突然又无声。
刘耀文“我看见你在找东西。”
刘耀文“但没上前。”
周詩“为什么?”
她似是不解。
刘耀文“觉得你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刘耀文“怕走过去,”
刘耀文“你就逃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重叠。
三年光阴横亘其间,家世起伏,人世流转,他们各自经历了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滴答声中,他轻声问:
刘耀文“现在呢?”
刘耀文“还会逃吗?”
她转身看他,眼底有光轻轻闪烁。
周詩“或许不会了,”
他听见她说。
周詩“小鹿长大了,”
周詩“就不再那么怕人了。”
旧钟新时,歌声悠扬。
它错过了三年光阴,却终在此刻,准确无误地敲响了命运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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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番外《旧钟》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