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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缺口

颜色战士(我的女友来自八维)

有时候真希望这是一个梦,在梦里,他和自己的家人其乐融融吃着饭,姐姐还在一旁教育自己,可是每次醒来都是帐然若失。

有时候,他总忍不住拼命祈祷——眼前这一切若是场梦该多好。

梦里永远是暖黄的灯光,餐桌中央的鲫鱼汤冒着热气,母亲正往他碗里夹着嫩豆腐,父亲低头扒着饭,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明天要修的自行车。姐姐坐在对面,手里的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说了多少遍吃饭别吧唧嘴,跟个小饿狼似的。”他梗着脖子反驳,却在姐姐瞪过来时偷偷吐了吐舌头,惹得满桌人都笑起来。那笑声像温水,漫过四肢百骸,连空气里都飘着饭菜香和家人身上熟悉的肥皂味。

可每次醒来,他猛地坐起身,床头的破闹钟滴答作响,窗外是灰蒙蒙的天,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响。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慢慢往下沉,刚刚梦里的暖意被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空荡荡的失落,连带着眼眶都发涩。

谁也说不清那些怪物是从哪天冒出来的。它们有着粗糙如岩石的皮肤,尖利的爪子能轻易撕开铁皮,人们叫它们“地兽”。军队在街上筑起了高墙,架起了机枪,白天里,装甲车轰隆隆驶过街道,士兵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巡逻,广播里一遍遍播放着安全提示。

直到那天。

那天早上,母亲特意煮了最后一把米,熬了稀粥。父亲说远城的仓库里还有一批未运出的药品和罐头,他跟母亲去取回来,就能卖点钱,多撑些日子。临走时,母亲塞给他一块压缩饼干,反复叮嘱他待在家里别乱跑。姐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等他们回来,分他半罐橘子罐头。

他站在路口,看着父母坐的那辆破旧皮卡驶远,车后扬起的尘土迷了眼。

再得到消息时,是傍晚。巡逻队的士兵敲开他的门,脸色凝重地说,盘山公路上出了车祸,一辆皮卡翻下山崖,被地兽的火焰喷得只剩一堆焦黑的铁壳,连尸骨都没能留下。

“渣都不剩”——士兵是这么说的。

从那天起,梦里的餐桌永远缺了两个位置。姐姐的训斥变成了沉默的拥抱,她的肩膀总是在抖,却从不在他面前掉眼泪。

很久之后,又是一个清晨,他在一片死寂中睁开眼。窗外的天刚蒙蒙亮,墙上贴着的全家福被炮火震出了一道裂缝,正好划过父母的脸。他坐在床上,愣了很久,梦里那短暂的温暖还残留在记忆里,像指间的沙,抓不住,留不下。欣喜一点点褪去,被更深的、沉甸甸的现实压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把那些翻涌的情绪死死按在心底。掀开薄被下床,拿起桌上半块干硬的面包,就着冷水咽下去。镜子里的少年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却比同龄人要沉得多。

眼见着高考日子在即,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钻进肺里,像吞了块棱角分明的冰碴,激得胸腔微微发颤。抬手抹了把脸,指腹蹭过眼睑时,触到一片潮湿——不知是夜里的汗,还是没忍住的泪。他用力按了按眉心,把那些在喉咙口打转的哽咽、在眼眶里打转的酸意,连同心脏那阵阵抽紧的钝痛,一并死死摁回心底。那里像个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旧木箱,堆着父母最后一次离家时的背影,堆着姐姐夜里偷偷掉泪的呼吸声,堆着废墟里捡回来的半张全家福,如今又要多添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白叮咛每天上班前总会把早饭做好了才肯出门。天刚蒙蒙亮,厨房里就飘出淡淡的米粥香,她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在灶台前转来转去,把煎得金黄的鸡蛋码在盘子里,又切了半根咸菜,用小碟子盛着,连同温热的豆浆一起摆在餐桌上。

“姐,您明天别起这么早了,我随便吃点面包就行。”白天扒着碗沿,看着姐姐眼下淡淡的青黑,这话已经说过无数次。白叮咛总是笑着往他碗里添一勺咸菜,含糊地应着:“没事,姐醒得早,做惯了。”要么就说“外面的面包哪有家里的粥养人”,轻飘飘几句话就揭了过去,第二天照样准时端出热气腾腾的早饭。

吃完饭,白天背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书包带子上的塑料卡扣坏了一个,是母亲用红色的尼龙绳捆了两圈,结打得又紧又整齐。从家到学校不过几百米的路,出了家属院的大门,拐过卖早点的报刊亭,再绕过街角那棵老槐树就到了。可他走得很慢,步子迈得小小的,头一直低着,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正好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路边的早点摊正冒着热气,穿校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嘴里叼着油条,手里捏着豆浆,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昨晚的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吗?我算到第三步就卡住了”

“听说下礼拜要模考,英语听力好像用去年的真题”

“唉,我妈昨晚又给我炖了排骨汤,说补脑子,我现在看见肉就犯怵”……

那些鲜活的声音像潮水似的涌过来,撞在他耳朵上,又轻飘飘地弹开。他像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外面的喧嚣再热闹,也传不进他心里去。

有同学从后面追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天,早啊!昨天的物理笔记借我看看呗?我有道题没听懂。”他肩膀僵了一下,没抬头,只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含糊的“嗯”,脚步丝毫没停。那同学愣了愣,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头,转身跟别人说笑去了。其实白天的物理笔记做得最认真,字迹工整,连老师补充的例题都抄得清清楚楚,以前总有人借,只是现在,他懒得抬头,也懒得说话。

学校的预备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正好走到教学楼后门。“吱呀”一声推开那扇掉了漆的木门,早读课的琅琅书声立刻涌了出来,像一汪清亮的水。他低着头,沿着墙根慢慢往里走,鞋底蹭过水泥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教室里的灯光很亮,照在课桌上,能看见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有同学抬眼看了他一下,又很快低下头去念书,没人觉得奇怪——他们的固定印象的白天,一直都是这样。

他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那是靠窗的最后一个位置,阳光能透过玻璃照在桌面上。他轻轻拉开椅子,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谁,椅子腿在地上蹭过,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吱”。放下书包,拉开拉链,拿出课本和笔记本,书页因为翻得勤,边角已经卷了起来,他用手指慢慢把卷边压平,翻开到昨天老师划的重点页码。整个过程里,他的头始终没抬一下,目光落在书页上,却像是透过纸页,看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窗外的老槐树落了叶,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他就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却又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落寞,像一株被遗忘在角落的植物,默默地扎根,默默地生长,把所有的心事都藏在沉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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