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缭绕的洞穴深处，血怪捂着渗血的脖颈，蜷缩在冰冷的石地上。血鬼悬浮在他面前，猩红的瞳孔里翻涌着不加掩饰的厌恶，尖细的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脸上：“废物！一连损失了两头霸刹，连几个毛头小子都拿不下，还敢回来哭嚎？”
血怪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声音嘶哑得像被血水泡过：“三哥，是……是我大意了，我真没想到那小子才战斗一两次就这么厉害……”
“大意不大意，也轮不到你这个败类找借口！”血鬼猛地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肩膀上，听着骨骼碎裂的轻响，语气淬了毒般阴冷，“地刹军团养你百年，不是让你临阵脱逃的。你知道因为你的失职，无良怪死了，多少部署被打乱？”
血怪痛得浑身抽搐，却不敢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血鬼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我……我知错了……求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血鬼嗤笑一声，缓缓蹲下身，指尖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从你让他们活着离开的那一刻起，主人已经被判了死刑。”
血怪的瞳孔骤然收缩，刚想辩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黏腻的响动。他僵硬地转头，只见血妖不知何时出现在洞穴阴影里，一袭暗红长袍拖曳在地，周身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他没看血怪，只是朝血鬼微微笑：“血暗四天王之间还是和气一些，不要辱骂嘛。”
话音未落，血妖素白的指尖轻轻一弹。一道凝练如丝的血线破空而出，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血怪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脖颈处便绽开一朵血花，下一秒，整个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揉碎，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泥，渗入石缝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洞穴里只剩下血雾流动的声音。血鬼站起身，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哥，灵刹那边有消息了吗？”
“古树妖已经醒了。”血妖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蝼蚁，“它被困在黑瘴林三百年，早就想找机会出来活动筋骨。我告诉它，有个能操控水系能量的小子，正好能解它树心的燥火。”
血鬼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笑意：“那老家伙最恨玩水的，当年就是被个叫霜昊的用了水砍术封印。让它去对付白天，倒是选对了人。”
“不止。”血妖走到洞穴中央的血池边，伸手搅动着池里翻滚的血浆，“我还给了它三枚血魂丹，足够它实力提升进入古刹级的实力。条件是——带白天和那个叫海娜的丫头的人头回来。”
血鬼凑近些，压低声音：“大哥，那两个小家伙能接连杀了丧心魔，无良怪，恐怕不好对付。古树妖虽强，可别再像血怪一样……”
“放心。”血妖打断他，指尖从血浆里抬起，一滴血珠在她指尖悬浮，折射出诡异的红光，“古树妖的根须能蔓延十里，灵刹可不像而且它最擅长制造幻境，白天那小子不是讲究‘问心无愧’吗？正好让古树妖扒开他心底的执念，看看他还能不能握紧那把冰封剑。”
他顿了顿，看向洞穴外沉沉的夜色：“我已经让血鸦传信，让灵刹坏血鬼回来带领重刹部队，我们最要紧的还是找到霜昊那个该死的家伙。”
血鬼舔了舔唇角，眼中闪过期待：“等古树妖得手，饶他霜昊再强，也只不过我困兽犹斗。”
“急什么。”血妖收回手，血珠滴回池中，溅起一圈涟漪，“古树妖现在还不能完全出来，不过这小子挺贱的，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让白天海娜多活那么几天。”
夜色渐深，黑瘴林方向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啸，像是老树在风中低语，又像是无数冤魂在暗处窥伺。一场新的狩猎，已悄然拉开序幕。
返程的高铁正平稳地穿梭在暮色渐沉的原野上，窗外的景物被拉成模糊的色块，像一幅流动的水彩画。海娜半陷在靠窗的座椅里，姿态慵懒得像只刚晒过太阳的猫。
她侧着头，长发松松地挽了一半，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列车轻微的晃动轻轻扫过。身上的外套被她随意搭在腿上，露出里面浅灰色的针织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小臂。左手手腕搭在窗沿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玻璃，节奏散漫得和她此刻的神情如出一辙。
或许是连日来的奔波终于卸了力，她的眼皮有些发沉，眼尾微微下垂，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目光此刻柔和了许多，像蒙了层薄薄的雾。偶尔有晚风吹过，掀起窗帘一角，带着草木清气的风拂过她的脸颊，她才会懒洋洋地眨下眼，视线掠过窗外一闪而过的灯火，又很快落回自己交叠的双腿上。
“累了？”白天递过一瓶温水，见她没睁眼，只是循着声音偏了偏头，便顺手拧开瓶盖塞到她手里。
海娜“嗯”了一声，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手指虚虚地握着水瓶，又慢慢放回小桌板上，身体往座椅深处陷了陷，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阳光的余晖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暖黄，连带着她唇边那点若有若无的倦意，都显得格外柔和。
列车广播里传来到站提示的前奏，她终于直了直背，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还有多久到？”她揉了揉眼睛，语气里的慵懒还没散尽，像裹着层温水。
“快了。”白天看着她蓬松的发顶，忽然觉得，这样卸下防备的模样，倒比平日里剑拔弩张的样子顺眼多了。
“刚才在车站买的糖炒板栗，刚出锅的，尝尝？”白天说着从背包侧袋里摸出个牛皮纸袋子，袋口一打开，焦糖混着栗子的甜香就漫了出来，在暖融融的车厢里散开，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海娜探头看了眼袋子里圆滚滚的栗子，伸手挑了颗最饱满的，指尖捏着在掌心里转了两圈，壳上还沾着点细密的糖霜。她没急着动手剥，反而抬眼冲白天晃了晃栗子，眼尾带着点狡黠的笑意：“壳太硬了，剥不动。”说着把栗子往他面前递了递，“剥好了喂我。”
白天挑了挑眉，看着她那副“我就是懒”的坦然模样，终究还是认命地拿起一颗。他指尖在壳上摸索了两下，找准纹路，用指甲轻轻一掐，“咔”的一声，硬壳就裂开道缝。他顺着裂缝把壳掰开来，露出里面裹着薄衣的金黄果肉，递到她嘴边。
海娜微微仰起头，张开嘴接过去，舌尖卷走果肉的瞬间，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那触感温温软软的，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白天的手倏地顿了顿，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点温热的触感，连带着耳根都悄悄泛起一层薄红。
“嗯，味道不错。”海娜细细嚼着，栗子的甜香在舌尖散开，她眼尾弯成月牙，看着他道，“看来除了读书厉害，你剥板栗的手艺也挺行啊。”
“总不能让你这种大小姐自己动手剥壳。”白天赶紧别开视线，假装去看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可目光根本没聚焦，脑子里还残留着刚才那瞬间的触感。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觉得地刹那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急什么。”海娜又从袋子里捏了颗栗子塞进嘴里，腮帮子微微鼓起，说话声音含混却带着笑意，“好不容易能歇口气，总不能三句话不离打打杀杀吧？”她说着，忽然身体一倾，手肘撑在白天旁边的扶手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点栗子的甜气，白天也能清晰地看到她长而密的睫毛，以及眼底漾着的笑意。
“倒是你，”海娜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戏谑，“在打无良怪，一套娜娜格斗术在我身前的展示的样子，还挺帅的。”
白天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他慌忙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慌乱：“那……那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什么叫娜娜格斗术。”
。 “哦？应该的？”海娜歪着头，嘴角噙着笑，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那这么说，下次再遇到危险，我是不是可以指望你继续‘应该’下去？”
“……”
白天被她这直白的挑逗堵得说不出话，只能埋下头，闷声不响地加快了剥板栗的速度，一颗接一颗，像是要把所有慌乱都藏进栗子壳里。
海娜看着他泛红的耳根，还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终于满意地直起身坐回去，慢悠悠地晃着腿道：“逗你的。不过说真的，你给那些冻死鬼留印记那招，确实挺妙的，倒是我之前太急躁了。”
。 “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总是好的。”白天把剥好的一小捧栗子递过去，金黄色的果肉堆在手心里，看着格外诱人，“就像你，一开始不也觉得我是妇人之仁？”
海娜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的手，她故意多停留了半秒，才慢悠悠地收回手，笑道：“那是以前没发现，我们白大英雄不仅心善，身手还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什么？”白天抬头看她。
“不经逗。”海娜冲他眨了眨眼，把栗子丢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咀嚼声。
正说着，列车突然钻进隧道，车厢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头顶的应急灯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对面的椅背上。黑暗里，周遭的声响仿佛都被放大了，白天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还有身旁海娜低低的笑声，像一颗裹着糖衣的果子，轻轻落在他心里，漾开一圈甜丝丝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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