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哪去找啊？”杜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面对庞杂线索的无奈。三人沿着繁华的街道并肩走着，晚风带着城市的喧嚣拂过。徐晓晓低着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上面正循环播放着方千生前那些记录“精致”生活的短视频。
沈翊的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轻声问道：“你想找她最初是在哪里接触到‘那个事情’的？”
“嗯。”徐晓晓头也没抬，手指划过屏幕，“她的同事说，她以前生活很节约，应该是典型的‘两点一线’。那么，这种信息的来源，最可能就在她日常活动的半径内。”
杜城接口，分析道：“佳期酒店是五星级，内部管理严格，不可能出现那种小广告。”
“这种东西最容易出现的地方，”徐晓晓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人潮涌动的街口，“是闹市区人流量大的公共卫生间。”
沈翊立刻指向一个方向：“北江夜市？离她工作的酒店不远，年轻人聚集，可能性高。”
杜城则看向另一个方向：“西菜场？离她租住的高级公寓更近。”
徐晓晓略一思索：“三年前，她刚毕业不久，经济不宽裕，去夜市这种地方消费、活动的概率更大。”
杜城看了看腕表：“行，那就去夜市。正好是晚饭点。”他迈开步子。
“城队请客吗？”徐晓晓跟上，语气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沈翊自然地接话：“破费了，城队。”
杜城回头瞥了他俩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给你俩默契配合上了。”
“谁要跟他默契配合。”徐晓晓立刻反驳，快走几步，故意拉开了和沈翊的距离。
晚上七点的北江夜市，正是人声鼎沸、烟火气最浓的时刻。霓虹闪烁，各种诱人的香气混杂在空气中。三人穿梭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最终停在一家招牌醒目的川菜馆门口。
“就是这里。”徐晓晓指着手机上暂停的画面——方千第一个视频里，她笑容灿烂地举着一只色泽红亮的麻辣兔腿，“这是她视频里的同款，他们家的招牌。”
“走吧，”杜城率先推开门，“我请客。”
“你们先点，”徐晓晓的目光已经扫向四周，“我去趟卫生间。”她知道，这种夜市餐馆通常没有独立卫生间，就算有，店家也绝不会允许贴那些小广告。真正的“信息集散地”，是附近那些人来人往的公共厕所。即使每天有人清理，也总有新的“牛皮癣”顽强地冒出来。
杜城心领神会：“我跟你一起吧。沈老师，点菜就麻烦你了。”他朝沈翊示意。
“好。”沈翊应得干脆。他太了解徐晓晓了，没找到关键线索前，她根本坐不住。杜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跟着去，与其说是陪她，不如说是保护。至于点菜……沈翊的目光扫过菜单，徐晓晓喜欢什么，他记得清清楚楚。
两人走向离餐馆最近的公共卫生间。刚靠近，一股混合着劣质消毒水和各种气味的、不甚好闻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即使每天有人打扫也难以彻底掩盖。
“等我一下。”徐晓晓对杜城说。
“好。”杜城点头，守在女厕入口外。这种地方，他进去确实不合适。
卫生间内部，隔间的门板、洗手池侧壁、甚至镜子的边缘，原本该是洁净的地方，被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不干胶小广告所覆盖。内容五花八门，其中夹杂着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词汇。然而，引人注目的是，许多广告的旁边或者上面，被人用口红或眉笔用力地涂抹掉，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请保护好自己！”字迹带着一种愤怒和警示的力量。
徐晓晓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处，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地将所有的小广告都拍了下来。回去再慢慢筛选，总比错过强。
“好了？”杜城见她出来。
“嗯，”徐晓晓收起手机，“走吧，我都饿了。”她说着，心思却还沉浸在刚才拍下的图片里，下意识地边走边低头翻看手机屏幕，脚步虽快却有些心不在焉。
杜城跟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像一道无声的屏障。此时正值附近大学放学，一群学生嬉笑着打闹着拐过街角，完全没注意到前面低头看手机的徐晓晓。眼看就要撞上，千钧一发之际，杜城反应极快，手臂一伸，稳稳地揽住徐晓晓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避开了冲撞。
徐晓晓猝不及防被拉近，手机差点脱手，惊讶地抬起头，撞进杜城沉稳的视线里，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感激。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没看到有人！”闯祸的学生连忙道歉。
“没事。”徐晓晓摆摆手，定了定神。
杜城松开手，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看路，别再看手机了。线索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他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关切。
回到餐馆，沈翊已经点好了菜。桌上摆着的，果然大多是徐晓晓偏爱的口味——偏辣，荤素搭配。
“看出什么了吗？”沈翊一边给她倒水，一边问。
徐晓晓坐下，沮丧地摇头：“号码都是虚拟的，查不到源头。一个一个去查，效率太低了，时间不等人。”
杜城也坐下，眉头紧锁：“目前看，确实没有更高效的办法。如果她的手机还在，我们就能定位她的行动轨迹。现在只能靠监控大海捞针……更何况，贴广告的地方，周边往往正是监控的死角。”
沈翊拿起筷子：“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
徐晓晓依言夹起一大块兔肉，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着。她的目光放空，显然思绪已经飘回了案件线索上，完全没在意食物的味道，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咀嚼的动作。
沈翊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眼底漾开一丝了然和难以言喻的温柔。七年了，这个习惯一点都没变——一想事情就猛塞一大口，然后像只小仓鼠似的专注地嚼嚼嚼，仿佛咀嚼能帮她理清思路。
“看来，”徐晓晓咽下食物，终于开口，语气带着无奈，“只能先从排查可能的嫌疑人开始了。”
杜城点头：“调取全市医院相关档案筛查需要时间，而且范围太大。”
沈翊沉吟道：“这个人必须能频繁接触到死者，并且对她极其熟悉，了解她的行踪和弱点。”
“据调查，死者没有公开的男朋友，”徐晓晓补充，“但不代表没有隐藏的关系。”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甘：“要是……她的手机卡还在就好了。至少能定位到她最常去的地方……”这几乎是目前最直接的突破口，可惜被凶手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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