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警局的空气还带着一丝凉意。徐晓晓刚踏进大门，就被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钉在了原地——凶手，竟然一大早来自首了！她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随即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冲向审讯室的方向。
一路疾行，纷乱的念头在她脑中盘旋：蓄意谋杀、手法残忍、清理现场如此专业的人，为什么会突然良心发现？可能性太低。买凶顶罪？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沉。
审讯室外，杜城正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里面的情况，眉头紧锁。
“这么早？”他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
“怎么样了？他说了什么？”徐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目光投向玻璃后的那个男人。
杜城将一份初步口供递给她：“自己看吧。”
凶手名叫陈成，28岁，北江市西区菜市场的一个肉贩。他的供词听起来“顺理成章”：他自称是死者方千的男朋友，对方嫌弃他身份低微不肯公开恋情，他心中一直有怨气。后来偶然发现方千在从事代孕，觉得“恶心”，愤怒之下用锤子砸了她的后脑，随后为了泄愤，用自己惯用的刀具将其分尸。
“就这么简单？”徐晓晓放下口供，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质疑。
“就这么简单，”杜城的声音低沉，“简单得……非常奇怪。”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是，方千手机里的储存卡，确实在他手里找到了。”
旁边的李晗忍不住插话：“可他明明藏得那么好，连手机都毁了，为什么突然来自首？真是良心发现？”
一直沉默观察的沈翊缓缓摇头，目光锐利地穿透玻璃：“不像。你们看他，眼神平静，坐姿放松，完全没有刚杀了人、尤其是用那么残忍方式杀人后应有的慌乱、恐惧或者悔恨。”
蒋峰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带来了新的关键信息：“城队！查到了！这个陈成，他母亲患有重病，现在就在第一医院ICU！就在今天早上，他刚刚一次性缴清了之前拖欠的所有巨额治疗费用，然后就直接来自首了！”
“突然交的钱？”徐晓晓立刻抓住重点。
“对！”蒋峰点头，“给他汇款的账户是海外虚拟账户，层层加密，根本查不到IP来源！”
审讯室里，陈成面对警员的再次确认，声音平静得近乎麻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是我杀了她，我认罪。”
他被带走了。然而，审讯室外几人的心头，疑云却更加浓重。那份过于“流畅”的认罪，那笔来历不明的巨款，那不合常理的心理状态……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顶罪。徐晓晓的直觉在尖锐地鸣响——事情，远没有结束。
法医闫谈声拿着报告走进来：“对了，陈成提到，他是从一个叫‘老三’的人那里得知方千做代孕的消息的。地点在天天娱乐城。”
“天天娱乐城？”徐晓晓瞬间抬眼。
“怎么？”杜城看向她。
“我在方千公寓的抽屉里，看到过天天娱乐城的代金券！”徐晓晓肯定地说。
杜城眼神一凛：“看来，我们得亲自去一趟了。”
夜幕低垂，霓虹灯将“天天娱乐城”几个大字映照得流光溢彩。几人换上便装，悄然融入喧嚣的人流。杜城和蒋峰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皮衣夹克，硬朗的风格在纸醉金迷的环境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沈翊稍好，休闲西装还算融入。而徐晓晓，黑色短裙配着及膝长靴，微卷的长发慵懒地披在肩头，明艳又带着一丝神秘感，反倒成了几人中最像来寻欢作乐的那一个。
刚走进大厅，一个油头粉面的经理就眼尖地认出了徐晓晓，夸张地迎了上来：“哎呦！这不是我们晓晓姐嘛！多久没见了！还是这么靓啊！”
徐晓晓懒得废话，直接问：“宋明呢？”
“老板还能在哪，老地方041呗！”经理谄媚地笑着。
看徐晓晓和沈翊熟门熟路地径直走向VIP区域，杜城不禁侧目，低声问：“你俩……好像对这里很熟？”
徐晓晓脚步没停，语气淡然：“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了。”
推开041包厢厚重的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混杂的烟酒气扑面而来。昏暗闪烁的灯光下，男男女女在沙发上笑闹扭动，一片奢靡景象。徐晓晓一行人的闯入，瞬间吸引了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主位的沙发传来：“滚出去。”
旁边一个二世祖模样的男人立刻狗腿地对着徐晓晓呵斥：“听到没？说你呢小妹妹！”
沙发上的男人——娱乐城老板宋明，不耐烦地踹了身边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一脚：“说你呢，让你滚出去，没听见？”女人吓得连忙起身跑开。
徐晓晓、杜城、沈翊毫不客气地在宋明对面的空位坐下。蒋峰则和其他队员留在外面接应。
宋明这才抬起眼皮，看清来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哟，什么风把我们徐大小姐给吹来了？”他的目光扫过沈翊，“哟，熟人啊。”最后落在杜城身上，带着审视，“你不是誓死不吃回头草么？怎么，破戒了？”这话明显是冲着沈翊去的。
“哪来那么多废话。”徐晓晓不耐地打断他。
宋明这才正眼看向杜城：“这位朋友是？”
“北江分局刑警队，杜城。”杜城直接亮出了证件。
宋明瞥了一眼，浑不在意地靠回沙发，晃着酒杯：“警察同志，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纳税标兵。”
杜城不理会他的油滑，单刀直入：“认识方千吗？”
“方千？”宋明挑眉，一脸茫然，“谁啊？没听过。”
徐晓晓紧盯着他：“你这儿，有没有个叫‘老三’的人？”
“老三？”宋明摸了摸下巴，“前两天倒是来了个脸上带疤的，丑得让人印象深刻，好像就叫老三。”
“他在哪？”徐晓晓追问。
宋明打了个响指，叫来门口的手下：“去，问问后厨，那个脸上有疤的老三在不在，叫他过来。”
手下很快回来：“明哥，老三？后厨洗盘子的那个？这个点他应该早下班了。听说他白天在第一医院做护工，晚上才来这儿兼职。”
“知道真名吗？”杜城问。
“不知道，后厨都用花名，没人问真名。”
“有监控拍到过他吗？”杜城追问。
“后厨工作都戴口罩帽子，监控拍不清脸。”
一直沉默观察的沈翊开口：“没关系，可以把监控调给我看看吗？”
手下看向宋明。宋明摆摆手：“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徐晓晓接着问手下：“那你见过他吧？长什么样？”
手下努力回忆：“嗯……国字脸，挺胖的，个子不高。脸上有道疤，特别显眼，从右边眉毛斜着下来，一直划到鼻子边上。眼睛小小的，总是眯着，看着……看着倒像是个挺和气的胖子。”
线索似乎暂时到此为止。几人起身准备离开。
“哎……”宋明却突然起身，一把拉住落在后面的徐晓晓，把她拽到离杜城和沈翊稍远的角落，压低声音，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喂！你跟沈翊……怎么回事？你这死人的恋爱脑又复发了？”他眼神瞟向不远处静静等待的沈翊。
“你有病吧！”徐晓晓用力甩开他的手，压低声音怒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他刚才看你那眼神！”宋明瞪着眼，“我告诉你啊徐晓晓，当年他一声不吭就消失，害你……你可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听见没？”
“哎呀，烦死了！”徐晓晓被他搅得心烦意乱，推开他，快步走向门口等她的两人。宋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沈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沈翊的目光落在徐晓晓带着薄怒的脸上，又淡淡扫过远处的宋明，最终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跟着她和杜城，离开了这片喧嚣之地。夜色更深，谜团却仿佛刚刚揭开一角。那个脸上带疤的“和气”胖子老三，成了连接着顶罪疑云和血腥真相的关键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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