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宴·番

第六章 危宴

面纱飘落的刹那，太液池畔的乐声骤停。太子雪星盯着唐三的脸，瞳孔因震惊而收缩——那眉眼间隐约的昊天锤轮廓，与当年大闹武魂殿的唐昊如出一辙。水幕中舞姬指尖的光蝶骤然变招，银芒划破夜空直取千仞樰，翅尖凝结的剧毒在月光下泛着幽绿。

“樰儿！”千仞雪长剑出鞘，天使金光如匹练般斩向光蝶，却在接触的瞬间听到“叮”的脆响——光蝶翅脉竟是由精钢打造的微型暗器！她心头剧震，这根本不是魂技，而是武魂殿特制的机关术！

唐三早已将千仞樰护在身后，二十四桥明月夜中滑出三枚龙须针，以鬼影迷踪步的刁钻角度射向舞姬手腕。针身划破空气时带着尖锐的破风声，逼得舞姬不得不回防，光蝶攻势为之一滞。千仞樰趁机催动月光蝶武魂，银白光罩将三人护在中央，蝶翼扇动间撒出无数荧光粉，干扰着敌人的视线。

“唐昊的儿子果然没死！”七皇子怪笑一声，腰间魂导器弹出数根铁链，链端的尖刺淬着与圣魂村袭击者同款的剧毒，“教皇陛下有令，拿下这对孽种和叛党余孽！”

话音未落，周围的宾客纷纷亮出武魂。太子雪星身边的大臣们竟是武魂殿安插的卧底，而角落里的白袍魂师们同时释放魂力，形成合围之势。千仞雪看着那些熟悉的百合花徽章，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这些人，都是她曾经信任的下属！

“哥哥快走！”千仞樰的光罩被铁链刺得滋滋作响，荧光粉在剧毒侵蚀下迅速黯淡。唐三将一枚解毒丹塞进她口中，同时甩出暴雨梨花针，细密的针雨逼退近身的魂师，却在此时感到后心一凉——太子雪星竟亲自出手，手中的权杖顶端镶嵌着一枚红色魂环，正是克制精神力的魔魂大白鲨右臂骨！

“小心精神冲击！”千仞雪横剑挡在唐三身前，天使领域强行展开，圣洁金光与血色魂环碰撞出刺目火花。她喷出一口鲜血，却死死撑着领域不让精神力侵入：“唐三，带樰樰从密道走！”

“我不会丢下你！”唐三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触感冰凉得让人心惊。他瞥见太液池边的九曲桥栏杆——那栏杆上的雕花竟是月光蝶图案，与千仞樰发间的银铃纹路相同！他猛地想起千仞樰说过的“夜昙花”，当即拽着两人冲向桥心：“跟我来！”

三人刚踏上第三块桥板，桥面忽然下沉。千仞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这密道是母亲当年暗中修建的。她强运魂力启动机关，桥底露出一条幽暗的水道，水面漂浮着朵朵夜昙，花瓣在荧光中若隐若现。

“跳下去！”唐三率先跃入水中，千仞雪将千仞樰推给他，自己断后阻挡追兵。铁链与长剑的碰撞声在身后炸开，唐三抱着千仞樰在水下潜行，透过水面看到千仞雪的白袍被鲜血染红，浅金色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宛如燃烧的天使之羽。

水道尽头是废弃的排水口，三人爬上岸时浑身湿透。千仞樰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惦记着千仞雪：“哥哥她……会不会有事？”

“她不会有事的。”唐三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血腥味混着池水的寒气让他皱眉。他捡起一块石子掷向远处，惊起一群夜枭——这是千仞雪教他的暗号，若安全便会有月光蝶回应。

果然，片刻后天空飞来数只银色光蝶，绕着他们盘旋三圈后飞向城南。千仞樰破涕为笑：“是哥哥的信号！她在城南旧王府等我们！”

两人循着光蝶的指引穿过小巷，却在转角处遇到埋伏。三名黑衣魂师从屋顶跃下，为首之人手持一柄蛛形匕首，正是圣魂村袭击者的头目。“没想到吧，小杂种？”他狞笑着甩出蛛丝，“教皇陛下说了，要你这月光蝶的翅膀做药引！”

千仞樰吓得躲到唐三身后，月光蝶武魂因恐惧而黯淡。唐三将她护在墙角，手中昊天锤虚影一闪而逝——这是他第一次在千仞樰面前暴露真正武魂。黑衣魂师们看到那漆黑的锤影时纷纷色变，其中一人失声喊道：“昊天锤！他真是唐昊的儿子！”

“管他是谁，杀了再说！”头目挥舞匕首冲来，蛛丝带着腐蚀性的毒液笼罩过来。唐三不再隐藏，玄天功运至极致，鬼影迷踪步在巷中拉出数道残影，同时袖中甩出孔雀翎——这件唐门顶级暗器在月光下绽放出绚丽的死亡之花，瞬间洞穿了两名魂师的眉心。

头目见状不妙，转身想逃，却被唐三一脚踹中后心。他挣扎着回头，匕首刺向千仞樰：“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千仞雪的声音忽然从屋顶传来：“你没机会了。”一道圣洁的剑光劈下，将匕首斩为两段。她落在唐三身边，白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将千仞樰揽入怀中：“没事了樰樰，哥哥在。”

千仞樰抱着她大哭起来，唐三则默默收起昊天锤虚影。千仞雪看向他，浅金色眼眸里有惊讶，却没有质问，只是从怀中掏出个瓷瓶：“你的手。”

唐三这才发现，刚才使用孔雀翎时被反震之力伤了虎口。他接过药膏，触碰到千仞雪指尖时感到一丝颤抖。千仞雪迅速收回手，望向巷口的方向：“武魂殿和天斗皇室已经联手，我们不能再待在城里了。”

“那我们去哪？”千仞樰泪眼婆娑地问。

“去星斗大森林。”千仞雪的声音异常坚定，“我知道一处母亲留下的秘境，那里有足够的魂兽资源让我们修炼，也能避开追杀。”她看向唐三，眼中带着一丝恳求，“唐三，我知道这很危险，但……”

“我跟你们去。”唐三打断她的话，“不过我有个条件。”

千仞雪一怔：“你说。”

“告诉我关于我母亲的事。”唐三的目光锐利如刀，“阿银，她和你母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千仞雪沉默了很久，久到巷口的梆子声敲过三更。她望着天边的残月，声音轻得像风：“阿银阿姨……是我母亲唯一的朋友。当年她献祭时，我母亲……”她顿了顿，眼中泛起泪光，“我母亲其实想救她，却被爷爷……被千道流阻止了。”

唐三浑身一震。母亲的献祭，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千仞雪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继续道：“我母亲后来才知道，爷爷早就布好了局，他需要昊天锤的器魂真身来完善天使神位的传承。而你父亲大闹武魂殿，让爷爷的计划功亏一篑，所以他才会派我潜伏在天斗帝国，一是为了瓦解皇室，二是为了……找到你。”

真相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唐三心中长久的迷雾。原来上一辈的恩怨，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千仞樰似懂非懂地拉着他的衣角：“所以……妈妈不是坏人对不对？”

唐三看着少女纯真的眼睛，又看了看千仞雪眼中的痛苦，心中百感交集。他无法原谅武魂殿对母亲的伤害，却也无法否认千仞雪姐妹与自己命运的纠缠。

“星斗大森林很危险。”唐三最终开口，“你们的魂力还不足以应对万年魂兽，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千仞雪擦掉眼泪，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知道。我母亲留下的秘境里，有能快速提升魂力的宝物。”她从发间取下玉冠，墨发如瀑般垂下，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唐三，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们。”

唐三看着她卸下伪装的真容，忽然发现束发的她更显清丽，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他想起父亲说的“别负了心”，握紧了拳头：“走吧，去星斗大森林。”

三人趁着夜色离开天斗城，身后是燃烧的阴谋与未尽的恩怨。千仞樰牵着两人的手，走在中间小声说：“等我们变强了，就回来把坏人都打跑！”

千仞雪闻言笑了笑，浅金色眼眸在星光下温柔如水。唐三看着她们相握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老茧，心中渐渐有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