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雨就像捉迷藏一样，不知道何时就消失了踪影。道上的水洼没干，无数个水洼现出林墨北行走的身影。小区门口的那个人影渐渐清晰，一身黑色，样子与中国人没有什么两样。只见那个人远远就看见走来的林墨北，像个孩子一样笑起来，又像是亲人重逢一样激动地挥手，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可以从他眼角的皱纹看出他笑得很开心。

“墨北！”羽生结弦向前走近一步。

“大爷，麻烦开一下门，这是我的……”林墨北还没有介绍完羽生结弦，门卫大爷就消失瞬间明白了一样，先是瞪大眼睛，嘴巴形成一个“O”字，然后以一种老父亲的口吻说：

“哦！男朋友是吧！诶呀！幸会幸会！”大爷打开门，走近羽生握住了双手，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甩。

“不！不……大爷，这是我的朋友，不是男朋友……”林墨北在一旁尴尬地解释，可眼前这两个相差了几十岁的男人却像是女婿和老丈人一样，看的出羽生听了很开心。

“大爷……还不是！”然后在大爷耳边说了什么，声音很轻，林墨北挑眉，心里在想这个羽生在买什么药。

大爷听完后一下子懂了，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最后拍了拍羽生的后背，说了一句：“祝你成功！”

羽生结弦很有信心地点了点头，来到林墨北身边说：“走吧！”

路上，林墨北问羽生，“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这么神秘。”

“诶呀~男人间的秘密嘛！你们女孩子不懂！”

“不过，你的中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难道偷偷下功夫啦？”想着刚才羽生和大爷对话时那一口流利的汉语，林墨北心里有些好奇。

“哦！这个嘛……中文肯定要学的啊！不然怎么跟你……还有曲晓寒她们聊天啊？”羽生似乎有什么瞒着墨北，墨北凭着女人的第六感隐隐约约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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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家门，林墨北跟羽生说随便坐，自己去那些吃的和饮料。

羽生结弦在米色的沙发上坐下，柔软的棉花包裹了下半身，空气温度刚刚好。羽生环顾四周，整个公寓很干净朴素，没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和之前爱子布置的家的风格完全不同。说实话，羽生不太喜欢像爱子那样有严重公主病的女孩，待在墨北家，就感觉自己归隐山林。

茶几上的透明花瓶里插着淡粉色的玫瑰，花杆上的尖刺还在扬眉吐气，每一片花瓣都焕发着生命力。羽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顺滑的花瓣，上面还停留着露水。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草莓味，闻着让人感到舒适。看了一会儿，林墨北拿着薯片。可乐和牛奶走来，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离羽生不远的地方。

“喝可乐吧！还有薯片！不要客气！”林墨北不怎么喜欢吃零食，甚至连饮料都喝不习惯，偶尔过年的时候，会喝一点雪碧或是可乐。

“怎么，你不喝可乐吗？”羽生拿起一瓶可乐，拧开盖子，小酌一口。

“嗯……我现在还在吃药……不能喝碳酸饮料。”林墨北顺手拿起一瓶牛奶，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递到羽生嘴边的可乐瓶停在一边，只见羽生结弦开上瓶盖，放在茶几上，凑近了墨北。

那么近。

“什么药？你病了？跟我说啊！”羽生结弦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贴近他的墨北一动也不敢动，盯着羽生。

“早知道就不说了！”林墨北在心里暗自抱怨。

“什么药？”空气有些冰冷。林墨北知道羽生结弦一直是一个很重情义的人，他觉得自己值得珍惜的人就一定会好好珍惜。

“额……舍曲林？”林墨北有些害怕，试探着回答。

“还有呢？”敏锐的羽生结弦觉察到，像是审讯娇妻一样。

“还有一种安眠药……”林墨北的声音渐渐变小，低着头，悄悄地观察羽生的表情。

“……”羽生结弦这次没有说话，空气像是结了冰一样僵硬。

羽生结弦知道这样的配药意味着什么，他也不是没有听过，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认识林墨北这么久，除了知道她是医生，喜欢花滑意外，就好像没有什么。

舍曲林，是治抑郁症的，因为晚上失眠，所以胡思乱想，所以情绪低落，所以才要吃安眠药。

良久，他开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他原本想说“我很担心的”，但他知道，抑郁症的人最害怕自己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他不能这么说，这样随她是致命的。

羽生结弦轻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再次坐回沙发，向着墨北侧过身。

“现在好多了吗？”

“当……当然！毕竟过去这么久了……”林墨北不想再说下去，羽生全看出来了。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答应我。”

看着羽生结弦眼睛一眨不眨，纯黑的瞳孔焕发出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