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五月十五，还有几日。
但对于疯子，却是足够的。
最起码，老实人觉得，这些时间，足够疯子做很多事，比如，指挥他东奔西跑。
一会是撒出些诱饵。
一会又是去给某些人带消息。
老实人实在是太忙了，忙的都没有时间吃饭了。
他不免的苦着一张脸，蹲在一个闹市的岔口，面前放了一个缺了口子的碗。
对面的几个乞丐，目光不善的看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嘀咕着什么。
这确实有些奇怪，乞丐，无非凭着就是心善之人的可怜同情，赏些个铜板吃食。
那个不是脏兮兮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唯独老实人，穿的不是多名贵，但也算是衣着整齐干净，头发打理的干净，这般的模样，只怕只有瞎子和傻子才会施舍了。
到了中午，那些个乞丐都得了吃的，铜板，瘫在路口冲盹，半照着太阳，好不舒适。
唯有老实人，碗里空空，腹内也空空。
他只盯着路过的鞋，一双一双的走过，有男的，有女的，有大的，有小的，有精致的，也有破烂的。
老实人仿佛是在完成什么任务，看得又认真又仔细。
一双黑色的牛皮软底靴出现的时候，老实人的眼睛亮了，他不管不顾的上去就抱住了那双鞋的主人。
“行行好吧，赏点钱吧…老实人快饿死了。”
“公子…”那鞋子的主人，身后跟了五六个小厮，见着老实人扑上来，作势就要抬脚去踹。
那公子一收折扇，拦了下去，低头好声好气的，“我这里有块碎银子，你先拿去应应急吧。”
不是丢在地上，二是托在手心中，递到了老实人的勉强。
这一块碎银子，足够寻常一家人生活一个月了。
老实人不撒手，自然没办法去接那碎银子了。
“不够啊，可怜可怜老实人，送佛送到西吧，这些不够啊。”哭天抹泪的，脸上无端的多了些眼泪。
“那…你要多少？”公子声音依旧温和，不见半分恼怒与不喜。
“要…要一口上好的棺材的钱才可以啊…”
当街抱腿拦人，给了碎银还嫌弃不够，得寸进尺，居然还讨上了棺材来。
旁边有好信的，驻足围观，倒是要看看，这个公子会不会真的买一口棺材来。
“那走吧，既然是有要求，还是你自己去挑一挑吧。”公子不嫌自己月牙白的长衫，伸出手将人扶了起来。
老实人没有忘记他的破碗，颠颠的拿到了手里，十分熟稔的在前面带路。
这倒是惊了一旁的那些个乞丐，只抿抿嘴，想不通透。
“冯记棺材铺。”那是老棺材铺了，三代都是干这个的，不过也有说挣死人钱，损阴德，所以，第四代，生了四个，接连三个都夭折，唯独剩一子，天生是个瘸的，人称冯瘸腿。
冯瘸子如今也四十有五了，为人木讷少言，好在手艺精湛，生意也不差。
老实人带人来的时候，冯瘸子正坐在中院里破木柴，一旁堆了些制成的木料子。
棺材铺不光有棺材，只要是死人能用得上的，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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