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小径被昨夜的暴雨冲得泥泞不堪。陆婉楠的绣鞋早已浸透，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冰凉的泥水从脚趾缝里挤出来。
张云雷走在前面三步远的地方，背影挺拔如松，连衣摆都仿佛刻意避开周围的灌木。
“啊！”陆婉楠故意踩到一块滑石，整个人向前栽去。
张云雷转身的速度快得惊人，却在陆婉楠即将触地时硬生生停住动作，只用剑鞘横在我腰间阻止了下坠。
那柄乌木剑鞘上刻着细密的云纹，此刻正抵在我的束腰带上。
“小心。”张云雷声音冷淡，等陆婉楠站稳立即撤回了剑鞘。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哭喊。他们循声而去，看到山坡下歪倒着几间茅屋，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徒手在废墟中刨挖。
“我孙女还在下面！求贵人救命啊！”
张云雷的手按在剑柄上没动，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陆婉楠毫不犹豫地冲向废墟，裙裾被树枝扯开一道口子。
我跪在泥地里，耳朵贴着一块断裂的房梁。“下面有声音！”转头对张云雷喊道，“把你的剑借我！”
张云雷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将佩剑递来。陆婉楠握住剑柄时，感受到他掌心有一层薄茧——是常年练剑留下的痕迹。
陆婉楠用剑撬开木板，下面露出一张沾满尘土的小脸。女孩约莫六七岁，右腿被横梁压住，已经肿得发紫。
“需要固定。”陆婉楠边说边解下自己的腰带，“找两根直的木棍来。”
张云雷站在原地没动：“这样贸然移动，她的腿会废掉。”
“不移动会坏死得更快。”陆婉楠坚持道，手上动作不停。女孩的脉搏很弱，必须争分夺秒。
出乎意料，张云雷竟真的去寻了木棍回来，还顺手采了几株草药。“接骨木，捣碎外敷。”
他们配合着完成了简易手术。当女孩的腿被成功固定时，老妇人哭着要磕头。陆婉楠扶起老人，顺手将一枚金簪塞进她手里。
回程时天色已暗，张云雷破天荒走在陆婉楠身侧，距离缩短到两步。月光下，我看到他侧脸线条比往日柔和了些。
“你处理伤患的手法很特别。”他突然开口，“不像太医院教的。”
陆婉楠心跳漏了一拍：“哦？张公子很了解太医手法？”
“见过他们治伤。”他语气平淡，“用烙铁烫伤口，说是防止邪毒入侵。”
陆婉楠忍不住皱眉：“那会破坏肌肉组织...我是说，太粗暴了。”
张云雷转头看陆婉楠，月光在那双黑眸中流转：“公主为何要救那个素不相识的村女？”
“因为...”我踢开一块小石子，“每个生命都值得被拯救啊。”
他脚步微顿，剑穗上的玉坠轻轻晃动，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莹绿的弧线。
山间小径上，陆婉楠正弯腰采摘一株蒲公英，忽然听见身后枯枝断裂的脆响。
转身看见张云雷站在三步之外，目光落在陆婉楠手中的黄色小花上，眼神突然变得异常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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