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东就坐在办公桌后。他没有起身，只是抬眸看了过来。
他今天穿着熨帖的深蓝色衬衫，没打领带，最上面的扣子依旧松开着。窗外天光晦暗，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清晰的阴影，使得那双眼睛越发深邃难测。
“陆小姐，请坐。”他抬手，指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
“谢谢李总。”陆婉楠依言坐下，姿态从容。她今天选择了一身炭灰色西装裤装，面料挺括，设计简约，既显专业，又不失品味，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她面容自带的柔婉感。
赵秘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鹤东没有寒暄，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目光已经落回到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似乎在处理什么紧急事务。
他就这样让她干坐着，足足过了两三分钟。
一种无声的下马威。刻意制造的冷遇，旨在施加心理压力，或者试探她的反应。
陆婉楠并没有丝毫局促。她安静地坐着，目光坦然地将这间办公室尽收眼底——冰冷的科技感，一丝不苟的秩序，极度缺乏个人色彩，甚至连一张私人照片或一件装饰摆件都找不到。
除了…
她的视线极轻微地在他身后书架最底层的一个角落停顿了一下。
那里似乎放着一个东西，被几本厚重的金融年鉴半遮挡着。看不清具体形状，只能隐约看到一点深色的、似乎是木质的边缘，与周围极度现代化的环境格格不入。
李鹤东终于结束了敲打，抬眼看她，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皮质办公椅上，双手随意地交叠在身前。
“你的方案，我看过了。”他开口，直奔主题，语气如同在评估一份普通的商业计划书，“概念有些新意。周馆长对你评价很高。”
“谢谢。”陆婉楠微微颔首。
“你说你认识Evan Lin？”他问道，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提问。
“是的。”陆婉楠回答得毫不犹豫，语气自然，“在国外的一次艺术展上认识的，算是志趣相投，一直有保持联系。”她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提及老朋友般的浅笑。
李鹤东看着她，那双眼睛像是最精密的探测器，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据我所知，Evan Lin行踪不定，很少接亚洲的项目，尤其不喜欢与商业机构打交道。”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陆婉楠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笑容未变，甚至带上了几分了然：“看来李总对设计圈也很了解。确实，Evan性格比较……独特。所以他这次对铂悦汇项目表现出兴趣，我也有些意外。或许是因为项目本身的艺术融合概念，打动了他？”
她巧妙地将问题抛回给他，同时暗示了项目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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