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乱

林小北的酒吧开在临水镇最热闹的一条街，这条街聚满了各种娱乐场所，一片灯红酒绿，街灯闪烁，倒也有几分繁华市区的意味。

一片绚烂的招牌里，一家名为“NONE”的酒吧格外耀眼，总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

毫无例外地，就是那种十分庸俗的酒吧，晃眼的氛围灯，嘈杂的DJ舞曲，躁动地舞动的人群，一个个自甘堕落的灵魂。

喧嚣里，有谁在肆意地释放自我，有谁在为了心里某个缥缈的影子撕心裂肺地买醉，有谁沉醉在风花雪月里无法自拔，又有谁满腔心事，背过喧闹人群独享悲哀。

当初杨宇问林小北为什么要取“NONE”这个名字，林小北抬头想了想，道:

“要不你再想个其它名字？我他妈学的单词就记得个none。”

“...none就none吧。”

林小北前脚刚踏进酒吧大门，杨宇就一副恨不得立马刀了林小北的眼神。

“看见谁了啊犯得着你突然就跑了？”

“什么事打电话这么急？”

“...”

杨宇看着林小北脸上挂着不耐烦，也只得暂时压制住怒火，毕竟今天来的可不是个善茬。

“刚有人来说今晚上租一晚上场子，李超要跟他女朋友求婚。”

看着不远处忙里忙外布置场所的一行人，林小北摸了摸烟盒，抽出一根烟。

“求婚？李超？西街那个？”

林小北笑了笑，侧着头点了根烟，道:

“人家租场子就租呗，生意找上门不做？他什么时候来，准备招呼大家都散了吧。”

“没那么简单，今天晚上要场子刚刚才来订，不大合规矩，总要惹得不高兴的。”

杨宇说罢头向酒吧一个角落撇了撇，只见七八号人乌压压地占据着角落卡座的位置，一个个满脸写着不屑，为首的那个体格壮硕，左脸上很长一道刀疤，右手把玩着一串佛珠，正闭目养神。

“那是，陈志雄？”

“是他，刚来了之后就一直没走，看样子也没有要撤的意思。”

杨宇眼神回到林小北身上，表情严肃，道:

“这事恐怕难办。”

他抢过林小北手里的烟掐灭，说道:

“李超女朋友蒋小曼，上个星期刚给那陈志雄带个绿帽，现在又跟李超勾搭上了，这陈志雄估计不只是来抢个女人这么简单。”

身旁一个服务小妹儿撇了撇嘴:

“那蒋小曼确实长得好看啊，不过这玩的可真花。”

林小北眯了眯眼，叉了叉手，长舒一口气说道:

“怎么一天净摊上这些破事儿。”

说罢捋了捋头发，换上一张讨好的笑脸就迎了上去:

“陈哥，你来也不招呼一声，让我这做老板的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

陈志雄睁开眼，缓缓舒展眉头，道:

“林小北啊，今天哥借你这场子用用，没什么毛病吧。”

林小北笑笑，说道:“陈哥愿意来那是看得起咱们这地方，怎么敢推辞呢，但是啊，刚才有人先把场子订下了，陈哥是明事理的人，咱们这小地方也有规矩...”

陈志雄一掌拍在桌上，恶狠狠地盯着林小北说道:

“规矩？！你他妈敢跟我谈规矩？”

陈志雄收起了手，盘了盘手里的佛珠，道:

“呵...好妹妹，今天你哥我是来办正事的，怕事的话，就他妈早点滚。”

酒吧到处也都散布者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时不时向这边瞟上几眼。

陈志雄不怕事，这次是有备而来，挑明了是要跟李超蒋小曼动手，到时候打的打砸的砸，酒吧可就不保。

他妈的，在哪不好非要来这里，还真是树大招风风撼树。

林小北脸上闪过一丝厌烦，不过立马又陪着笑。

“陈哥，咱们做点生意也不容易，那边客人也催得紧，这样吧，以后您来咱这消费，我们给你报销，行吧？”

陈志雄皱了皱眉，不耐烦写在了脸上，道:

“少他妈废话！你也想长长记性？”

林小北也不说话，冷冷地盯着杨志雄。

杨宇见情况不对，立马拦了拦林小北，说道:

“陈哥啊，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懂事，今天咱们陈哥来咱们就得玩高兴了，咱们尽管玩。”

陈志雄转过头，不耐烦地吐出个字:“滚！”

杨宇拉着林小北到了酒吧外，也不管林小北的臭脸就是一顿数落:

“平时在我面前摆脸色就算了，你知不知道陈志雄是个什么人你敢跟他来硬的？”

林小北冷笑一声，道:

“呵，你怕事我不怕，大不了今天就死...”

“我他妈跟你说过不要动不动就说死！你活在我身边就这么不情愿吗？”

林小北不说话，默默点了根烟。

杨宇简直肺都要气炸了，一把抢过林小北的烟，连同烟盒一起扔的老远。

“你他妈能不能积极点？”

林小北别过头，看着远处一大群人正向这边走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纹了个花臂，揽着一个短头发的女人，长得还挺清纯。

林小北轻轻说道:

“等会李超和陈志雄打起来，酒吧可就没了。”

杨宇看着林小北，眼里说不尽的酸楚:

“找人维修就行了...小北，我只希望你能开心。”

花多少钱都行，你不想开酒吧了也行，只要你能开心，只要你能积极的活下去。

林小北回过头，看着杨宇一脸认真，撇了撇嘴说道:

“就他妈你人傻钱多。”

杨宇正打算回嘴，李超蒋小曼已经进了酒吧。

喧闹声，戛然而止。

林小北和杨宇悄悄走到侧门观察，两派人马正对峙不前，诺大的求婚场地一时寂静无声。

土里土气的布置，挂满了彩色气球。在绚烂的氛围灯的衬托下倒也有几分浪漫的颜色。

陈志雄恶狠狠地盯着李超，李超也仰起下巴，眼里满是不屑，蒋小曼则在一旁看戏不嫌事大。

兴许是刚布置场地的人太过用力，气球吹的太大，在悄无声息的对峙里，却突然炸裂了一只气球。

“嘣——”

喧嚣声顷刻炸裂而起。

两波人都猛地冲向对方，掏出刀棍，双方扭打在一起。

“我去你妈的蒋小曼，今天老子就要你命！”陈志雄操起砍刀就向蒋小曼砍去，蒋小曼吓得直躲，却不料李超从背后抡起酒瓶狠狠地砸向了陈志雄的头，霎时，陈志雄头破血流，晕头转向。李超瞪大了双眼，缓缓抬起下巴，皮笑肉不笑道:

“陈志雄，连老子女人也敢动？今天就让你交待在这！”

陈志雄也不肯吃亏，努力站稳了身子，摸了摸额头上的血，气急败坏道:

“呵...李超，早他妈看你不顺眼了，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都给我上！”

酒瓶破碎的声音，谩骂声，打斗声，女人的尖叫声混做一团，整个酒吧陷入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