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嘣——”门锁上了。
林小北很快地下了楼，但她最终还是在路口停住。她点起一支烟，思索许久。
七年前那场火灾将两个少女的未来一并吞噬了，浓烟滚滚，是青春的悲痛在翻滚。
该不会...真的走了吧？
妈的。
林小北又飞奔上了楼。
“咿呀——”门又打开了。
只见周乔跪坐在她的沙发旁边，落寞得让人心疼。
周乔也抬起头注视着她，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你他妈怎么还不走？我坐过的地方很香吗你像个狗一样在那守着。”
林小北强装镇定，走向柜台，拿了把伞。
扑通——扑通——
心快要跳出来了。
“早点滚啊，少他妈在这恶心人。”
林小北拉开门，再次走了出去。
不过她没有下楼，她停伫在门前，再次陷入思索，她很忧郁，真的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在七年里的每一天，她都在恨周乔，恨她走得干脆，恨她了无牵挂，恨她留自己一人承担罪名，但她似乎总眷念着些什么。
所以当她在酒吧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经过，她心里“咯噔”一下，或许那是惊喜的，也或者是久别重逢的难以置信，所以她放下手里的忙活，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等身旁的杨宇反应过来，她已经跟在了周乔身后。
这是一种矛盾的心理，她也希望从周乔那里索取些什么，这都合情合理。
打她一顿？
不好吧，我不打女人。
让她请我吃饭？
这他妈什么狗屁啊！
...
杀了她？
她心里想了无数种折磨周乔的方法，但是她在楼梯间与周乔的对视，所有的想法都消失殆尽。
——周乔神色不好，脸色苍白，瘦了不知道多少，她看林小北的眼里闪着泪光。看得出来，她很疲惫，她很无措。
林小北也不知道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了。她的心像是一个酒坛，坛口让一堆杂草给堵住，再扔进海里，在水波里起伏，刚呼吸半口气，一个浪头翻身，又溺在海水里。
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她只不过默默走了上去，打开门，走进她阴暗的房子。
真他妈堵得慌。
—— 林小北还是去了酒吧。
两年前，林小北和杨宇合资开了这家酒吧。说是合资，其实并没有，杨宇一个人出的钱，林小北出力看店。林小北也不知道杨宇怎么想，大学毕业不继承他爸的企业，居然跑回来跟她开酒吧，还让她当老板。
当初杨宇回来，那叫一个意气风发，正值过年，镇子里很热闹。杨宇办了几大桌，唯独一些远在千里赶不回来的，能请的都请了，放鞭炮，敲锣打鼓，热热火火火。周乔联系不上，就唯独林小北在镇上也不去给他接风。
杨宇很是气愤，直接跑的林小北家里去找她，敲了半晌，门才悠悠地开了。
杨宇见了，还真被吓了一跳，屋子里阴暗，很久没有打扫了，酒瓶子到处堆，到处是烟头。很冷，到处充斥着烟酒味，年味一点也没眷顾这块地儿。
一看林小北，邋里邋遢，她喝醉了，人很憔悴。
杨宇什么也没说，他心疼。
第二天一早，林小北醒过来，在床头摸酒瓶子，没摸到，睁开眼，屋里干干净净，窗帘也被拉开，窗外的阳光很刺眼，一个人影缓缓转过身来。
“醒了？”
林小北认清是杨宇后，坐起身，从床头柜摸起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杨宇皱起眉头，道:
“女人别抽烟。”
伸手就抢了林小北的烟，掐灭，连同打火机和剩下的半盒烟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回来做什么。”
“看看你。”
“看完了？滚吧。”
杨宇一听，怒了:
“你他妈睁眼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没人照顾就这么作践自己吗？”
林小北什么也没说，她躺下，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杨宇，我现在是不是很像个烂酒鬼。”
“你已经是了。”
“...”
“林小北，你如果自暴自弃，没人能拉你上岸。”
说完这话，杨宇摔了门就走了。
林小北在床上躺了好一会，终于爬起来，走到镜前，她看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油光满面，头发打了结。
还是洗个澡吧。
热水器没缴费， 零下两度，只有冷水。冰冷刺骨的寒水在她身上拍打，烫，她一个激灵躲开，又伸出手接住那些水。烫还是冷，算了，分不清。
洗完出来，一阵妖风吹的她直打哆嗦。
妈的，窗户给打开了。
林小北没好气地走过去关上了窗，又喝了两口水，只觉得脸上很烫，身上也很烫，晕头转向，头发没吹就睡了。
林小北再睁眼已经深夜了，杨宇守在她旁边，一直没睡。
见林小北醒了，杨宇吼道:
“你他妈能不能省点心，大冬天的用冷水洗澡！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林小北头痛欲裂，皱了皱眉，她摸了摸额头，贴了退烧贴。
“给你买了粥，喝了吃药。”
杨宇端来粥，要喂林小北，林小北躲开了。
“那你自己来。”
杨宇不爽，把粥塞到林小北手上，就给她分药去了。
皮蛋瘦肉粥，还冒着热气，很暖和，林小北喝了一大半。
杨宇分好了药过来，看她肯吃饭，也欣慰不少。
“把感冒药吃了。”
林小北接过药，三下五除二，吞得很干脆。
“这些年你发展得怎么样？”
林小北问道。
“我爸让我留在北京，但是我想自己回来创业，顺便回来看看老同学。”
“哦。”
“我们学校教学设备都很落后了，我打算投资翻新一下。”
“这是回来做慈善来了？不对，这叫建设家乡。”
林小北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包烟，正要拆，又被杨宇抢了过去。
“不是叫你别抽烟吗？”
林小北无奈，坐起身。
“你呢？打算一直这么下去？”
“随他妈的便，就等死呗。”
杨宇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道:
“你这么喜欢喝酒，咱们开家酒吧怎么样，各种名酒随你喝。”
“我可没钱。”
“我出钱，你出力，你来做老板。”
“行啊，小弟有钱大哥沾光啊，你这小弟不错，还知道孝敬大哥。”
说罢给了杨宇肩头一拳，笑了，杨宇见她笑，也跟着笑。
林小北其实不喜欢喝酒，那种烈酒入肠，心也跟着燎的感觉不好受，不过喝到酩酊大醉，各种情绪杂糅混淆，她就分不清是悲还是喜，是清醒还是麻木。
杨宇从没把林小北当大哥，他比林小北大两岁，小时候留级，阴差阳错地跟林小北分到了一个班。至于有些情愫，从读书时期就萌生，一直生长了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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